弃子权臣 第168章 西北途上

马车驶出京城三日，便彻底告别了中原的温润。车轮碾过逐渐荒芜的土地，路边的草木从青绿变成枯黄，最后只剩稀疏的沙棘顽强地扎根在碎石间。林砚撩开车帘，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细沙，打在脸上生疼 —— 这是西北独有的风沙，干燥、凛冽，带着一股苍茫的野性。

“大人，前面就是榆林驿站了，我们要不要在此歇脚，让马匹补充些草料？” 车夫勒住缰绳，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沙哑。林砚点头，目光扫过远处驿站的轮廓，只见驿站屋顶的茅草被风沙吹得凌乱，门口的 “驿” 字旗歪斜地挂着，透着几分萧条。

刚走进驿站，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院子里，几名驿卒正围着一个躺在草席上的人忙碌，那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显然是得了急症。“这是怎么回事？” 林砚走上前，见驿卒手中的药碗空空如也，便从行囊中取出苏清鸢准备的草药包，取出几株治风寒的草药递过去，“用这草药煮水，每隔半个时辰喂一次，能缓解症状。”

驿卒们又惊又喜，连忙接过草药：“多谢大人！这几日风沙大，不少过往商客都得了风寒，驿站的药材早就用完了，我们正愁没办法呢！” 林砚看着草席上的病患，又望了望驿站内稀疏的人影，心中不禁疑惑：榆林驿站是通往西北的重要站点，往日虽不繁华，却也不至于如此冷清，难道是受边境局势影响？

正思索间，驿站掌柜匆匆走来，见林砚身着官服，连忙躬身行礼：“大人可是朝廷派往西北的官员？近来突厥与回纥在边境闹事，不少商队都不敢走这条路了，驿站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昨日还有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在驿站附近徘徊，像是在打探什么，我们都不敢夜里开门。”

林砚心中一凛，看来突厥与回纥的影响已蔓延到内陆。他叮嘱掌柜：“近日多加小心，若再遇到可疑人员，立刻派人向附近的驻军通报。” 随后，他让随从取出一些碎银，交给掌柜：“这些银子，你拿去采购些药材与粮草，既能应对过往商客的需求，也能防备突发情况。”

离开榆林驿站时，风沙愈发猛烈。马车在风沙中艰难前行，能见度不足丈远，车夫不得不放慢速度，凭借经验辨认方向。林砚坐在车内，翻开随身携带的边境地图，指尖在突厥与回纥的势力范围上划过 —— 此次两国勾结，恐怕不只是为了索要赎金那么简单，或许是想借机切断 “西域 - 欧洲” 商路，削弱大雍的经济实力。

不知走了多久，风沙渐渐变小。马车行至一处山谷时，忽然听到前方传来孩童的哭声。林砚让车夫停下马车，循着哭声走去，只见山谷的避风处，几名流民正围着一个瘦弱的孩童，脸上满是焦急。孩童的母亲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着眼泪：“孩子发烧好几天了，我们从边境逃过来，身上没带什么钱，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可怎么办啊！”

林砚心中一软，让随从取出干粮与水，又从草药包中取出退烧药，递给流民：“先给孩子喂些干粮和水，再把这药煮了给他喝，很快就能退烧。你们是从边境逃过来的？那边情况怎么样？”

流民们接过干粮与药，感激涕零：“多谢大人！边境现在乱得很，突厥与回纥的人到处劫掠，我们的村子被烧了，只能往内陆逃。听说他们还扣押了朝廷的商队，索要好多银子，要是朝廷再不派兵，恐怕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林砚听着流民的哭诉，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他让随从留下足够的干粮与药材，又给了流民一些碎银：“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南走，前面的城镇有官府设立的救济点，能给你们提供住处与食物。” 流民们再三道谢，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向南走去。

望着流民们远去的背影，林砚心中五味杂陈。他回到马车上，从怀中取出苏清鸢送的平安符，轻轻摩挲着 —— 若不是身负朝廷使命，他真想立刻返回京城，将这些民生疾苦告知皇帝，让朝廷尽快采取措施。可眼下，他必须先赶到西北，化解边境危机，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

又行了两日，马车终于抵达西北重镇庆阳。庆阳城内，随处可见驻守的士兵，街道上的百姓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几分警惕。林砚刚走进庆阳府衙，知府便匆匆迎了上来：“大人您可来了！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紧张，突厥与回纥的军队还在不断囤积，扣押的商队也被他们转移到了回纥的营地，我们多次派人交涉，他们都不肯松口，还说要朝廷拿出五十万两白银，才肯释放商队！”

林砚眉头紧锁，五十万两白银绝非小数目，突厥与回纥狮子大开口，显然是有恃无恐。他对知府说：“你先派人去回纥营地，告知他们朝廷已派我前来交涉，让他们先保障商队人员的安全。同时，我要立刻查看庆阳驻军的整备情况，若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知府连忙点头，带着林砚前往庆阳驻军大营。营内，士兵们正在加紧训练，操场上的喊杀声震天动地，新型火炮与连发弩整齐地排列在一旁，透着十足的威慑力。林砚心中稍安 —— 有这样的军队，再加上北疆玄甲军的支援，即便与突厥、回纥发生冲突，大雍也有胜算。

夜幕降临，庆阳府衙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林砚坐在案前，写下一封书信，详细描述了路上的见闻与庆阳的情况，派人送往京城。随后，他取出苏清鸢送的香囊，放在鼻尖轻嗅，草药的清香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他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默念：“清鸢，我已抵达庆阳，边境的情况虽复杂，但我会小心应对。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回去陪你看油菜花，酿桃花酒。”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案头的边境地图与那封未寄出的家书。接下来的交涉不会轻松，但为了边境的安宁，为了百姓的生计，更为了心中的承诺，他必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