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权臣 第106章 裕王求教

京城护城河边的垂柳已抽出新绿，微风拂过，枝条轻摆，将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林砚骑着马，沿着熟悉的官道缓缓驶入城门，身上青色官袍的衣角还沾着北疆草原的尘土 —— 从雁门关到京城，他走了整整七日，沿途所经州县，都能看到商号物流网络的运输队穿梭往来，有的驮着北疆的皮毛药材，有的载着中原的丝绸茶叶，一派繁忙景象。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侯府的管家早已带着小厮在城门口等候，见林砚骑马而来，连忙上前牵住马缰绳，语气中满是欣喜，“侯爷听说您今日到京，一早就吩咐厨房备您爱吃的糖醋鱼和蟹粉小笼，还说要听您讲北疆军屯的趣事呢！”

林砚翻身下马，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目光扫过城门旁张贴的告示 —— 上面写着 “北疆军屯丰收，调拨十万石粮食赈济中原灾民”，落款是户部的印章。他嘴角微微上扬，北疆的改革总算有了成效，能为百姓出一份力，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回到侯府，萧靖果然在大堂等候。父子二人落座后，林砚将北疆军屯民屯的情况细细道来 —— 从黑沙草原的垦荒面积，到军屯收获的五十六万石粮食，再到军械坊改良的兵器如何提升士兵战斗力，萧靖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骄傲：“好！好！你在北疆做得好啊！不仅稳固了边防，还能支援内地灾民，为咱们镇北侯府争光了！”

正说着，忠伯捧着一个烫金请柬走进来，躬身道：“公子，裕王府的人送来请柬，说裕王殿下有请，邀您明日巳时到王府一叙。”

林砚接过请柬，指尖拂过上面 “裕王府” 的印鉴，心中略感诧异 —— 他与裕王虽有过几面之缘，却算不上深交，不知裕王为何突然邀约。萧靖思索片刻，说道：“裕王的封地在江南，近来听闻江南水患频发，百姓困苦，他怕是想向你请教治理之策。你在乡约堂和北疆都有不错的治理经验，明日赴约时，好好与他聊聊，若能帮上忙，也是一件好事。”

次日巳时，林砚准时来到裕王府。王府的庭院雅致清幽，青石板路两侧种满了牡丹，正值花期，朵朵硕大的花朵竞相绽放，红的、粉的、白的，映衬着周围的亭台楼阁，格外赏心悦目。引路的小厮将他带到书房外，轻声禀报后，便见裕王朱翊快步走了出来。

“萧庶吉士，久仰大名！” 裕王身着一身月白锦袍，面带笑容，热情地走上前，握住林砚的手，“自你在朝会上提出盐铁改革和北疆军屯之策，本王就一直想与你好好聊聊，所以就恳请陛下降旨召你回宫，今日总算得偿所愿了！”

林砚躬身行礼：“王爷客气了，下官只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敢当‘久仰大名’之称，不知王爷召下官有何指教。”

两人走进书房，分主宾落座。小厮奉上茶水后，裕王便收起笑容，面露愁容，叹了口气：“萧庶吉士，今日请你来，实是有要事相求。你也知道，本王的封地在江南苏州一带，近年来水患年年爆发，去年一场大雨，更是冲毁了上千亩农田。百姓收成锐减，可朝廷的赋税却一分不能少，不少百姓走投无路，只能背井离乡，逃往外地。本王尝试过开仓放粮、组织修堤，可效果都不理想，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说着，裕王从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递给林砚：“这是本王去年上书朝廷的赈灾奏折，里面详细写了封地的情况，你看看便知百姓有多困苦。”

林砚接过奏折，仔细翻阅起来。上面记录着江南水患的具体灾情：苏州府去年被淹农田两千三百亩，受灾百姓一万五千余人，饿死、病死的百姓达三百余人，逃荒人数超过五千。他眉头渐渐皱起，想起自己在北疆时，百姓虽受战乱之苦，却因军屯民屯有饭可吃，而江南作为鱼米之乡，竟因水患让百姓陷入如此困境，实在令人痛心。

“王爷，” 林砚放下奏折，语气郑重，“下官在乡约堂时，曾处理过小规模的水患和粮荒，在北疆又推行过军屯民屯，或许能给王爷提些建议。依下官之见，封地治理的关键在于‘解急、固本、育人’，只要做好这三点，百姓定能安居乐业，封地也会渐渐繁荣起来。”

裕王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身体微微前倾：“哦？‘解急、固本、育人’？萧庶吉士快详细说说，如可行，为陛下，也为本王解了这燃眉之急，还能给朝廷解决税赋问题，更可为其他封地做个示范！”

“所谓‘解急’，就是先缓解百姓当前的困境，让他们能活下去。” 林砚解释道，“下官建议王爷先上书朝廷，请求减免苏州府受灾地区未来两年的赋税，同时暂停徭役 —— 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根本无力承担赋税和徭役。此外，王爷可以打开王府的粮仓，设立粥棚，为受灾百姓提供免费的粥饭，再组织人手搭建临时住所，让流离失所的百姓有地方居住。”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官在乡约堂时，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我不仅开仓放粮，还组织百姓互助 —— 有粮食的人家接济没粮食的，有房屋的人家收留无家可归的，待灾情过后，再由乡约堂统一补偿。这样既能减轻王府的负担，又能让百姓感受到温暖，增强他们重建家园的信心。”

裕王点点头，在纸上记下 “减免赋税、开仓放粮、百姓互助” 几个字，又问道：“那‘固本’呢？如何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固本’就是解决水患，保障粮食生产，让百姓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林砚语气坚定，“江南多水患，根源在于河道淤塞、河堤年久失修。王爷可以组织百姓疏浚河道，加固河堤，同时修建水库和灌溉渠 —— 这样既能防治水患，又能保证农田灌溉，提高粮食产量。”

他想起在北疆推行的 “军民协作” 模式，继续说道：“兴修水利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王爷可以效仿北疆军屯的做法，将百姓按村落分组，每组推选一名组长，负责组织施工；同时号召地方乡绅捐资助工，对于捐款较多的乡绅，王爷可以向朝廷申请赐予‘义民’称号，或为其子弟提供入学、做官的便利，这样既能减轻王府的负担，又能调动乡绅的积极性。”

裕王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愁容渐渐散去：“这个办法好！江南的乡绅大多家底丰厚，又看重名声，若能赐予他们荣誉，他们定愿意出钱出力。那‘育人’又该如何做呢？”

“‘育人’就是兴办教育，提高百姓的文化素质和道德水平，为封地培养人才。” 林砚解释道，“下官在乡约堂时，曾设立过助学基金，资助贫困子弟读书，还请了有学识的先生来讲学。百姓子弟有了文化，不仅能找到更好的出路，还能明白礼义廉耻，减少地方的偷盗、斗殴等恶行，让封地更加安定和谐。”

他建议道：“王爷可以在苏州府的各个县城开办书院，挑选有学识的秀才或退休官员担任先生，减免贫困学生的学费和书本费；同时在书院设立‘农桑课’，邀请有经验的老农讲授种植、养蚕的技巧，让学生既能学习文化知识，又能掌握实用技能，毕业后能更好地帮助百姓发展生产。”

裕王越听越兴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萧庶吉士的建议真是金玉良言！‘解急、固本、育人’，这三条建议环环相扣，既解决了当前的困境，又为长远发展打下了基础，实在是太周全了！本王之前真是糊涂，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

“王爷过奖了，下官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一些粗浅的看法。” 林砚谦虚地说，“江南与北疆的情况不同，王爷在实施这些建议时，还需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不可生搬硬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裕王笑着说，“本王这就安排人起草上书朝廷的奏折，同时组织人手筹备兴修水利和开办书院的事宜。若有不懂的地方，还请萧庶吉士多多指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裕王雷厉风行，立刻着手实施林砚的建议。他亲自起草奏折，详细阐述江南的灾情和减免赋税的请求，还附上林砚提出的 “解急、固本、育人” 方案，一并呈给皇帝。皇帝看后，对裕王的做法十分认可，不仅批准了减免赋税的请求，还赏赐了五万两白银和两千石粮食，用于江南的水利建设和赈灾，更是把此次建议当成示范封地，以后可以按需推广。

得到朝廷的支持后，裕王更是干劲十足。他亲自前往苏州府，组织百姓疏浚河道 —— 从苏州到松江，数百里的河道上，百姓们拿着铁锹、锄头，齐心协力清理淤泥，裕王也时常卷起袖子，与百姓一起干活，赢得了百姓的爱戴。地方乡绅见裕王如此亲民，又有朝廷的赏赐，纷纷慷慨解囊，短短一个月，就筹集了十万两白银，为水利建设提供了充足的资金。

在开办书院方面，裕王挑选了苏州府内三所废弃的庙宇，加以修缮，改造成书院。他邀请了江南着名的学者钱先生担任书院山长，又从各地招募了十余名有学识的先生，负责教授经史子集和农桑、算术等实用知识。对于贫困学生，不仅减免学费，还提供食宿，每月发放少量生活费，吸引了众多百姓子弟入学。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裕王的封地就发生了显着变化。苏州府的河道变得通畅，河堤也得到了加固，即使遇到天降大雨，也不会发生大规模水患；农田灌溉得到了保障，预测粮食产量比往年会增加三成；百姓的赋税和徭役减轻了，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在纷纷返乡，重新开垦农田、经营生意；书院里书声琅琅，第一批入学的学生已能背诵《论语》《孟子》，不少人还掌握了种植水稻、养蚕缫丝的技巧，开始帮助家乡发展生产。

江南的变化传到京城，皇帝龙颜大悦，特意下旨嘉奖裕王，称赞他 “心系百姓，治理有方”。裕王在皇帝面前，多次提及林砚的功劳，说他 “有经世济民之才，提出的‘解急、固本、育人’之策，实为治理地方的良策，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皇帝本就对林砚在盐铁改革和北疆军屯中的表现十分满意，听了裕王的称赞后，更是看重他。不久后，皇帝下旨，提拔林砚为翰林院编修 —— 虽只是从六品，比之前的庶吉士仅升了一级，但这无疑是对他才能的认可，也让他在朝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这天，林砚再次受邀来到裕王府。裕王拉着他的手，兴奋地说：“萧编修，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州府今年的税收比去年增加了两成，百姓们都说是你的功劳，还为你立了生祠呢！”

林砚连忙摆手：“王爷万万不可！为民办事是下官的本分，怎可接受百姓立祠？还请王爷下令，让百姓拆除生祠，这份心意，下官心领了。”

裕王见林砚态度坚决，只好作罢，心中对他的敬佩更甚。两人坐在书房里，继续讨论江南的治理之道，从如何进一步扩大水利建设，到如何推广新的种植技术，再到如何选拔书院里的优秀学生入朝为官，越聊越投机。

夕阳西下，林砚走出裕王府时，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 他提出的建议不仅帮助裕王治理好了封地，让江南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还得到了皇帝的认可，为自己的仕途增添了助力。他抬头望向天空，晚霞绚烂，如同他充满希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