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并不生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素贞那如玉的俏脸,认真体会着心中翻涌的,熟悉又陌生的强烈悸动。
“自然是管不到的。”
神一的声音很平稳,“贫僧今日来,只是想告诉白姑娘一件事。”
“什么事?”
“我喜欢你。”
“……”
白素贞彻底愣住了。
“所以。”
神一继续说了下去,目光坦诚得让人无法回避,“请白姑娘…...可以考虑考虑我。”
“哐当!”
一声细微的响动从门外传来,像是茶杯磕到了门框。
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窸窣声。
不用猜,肯定是偷听的小青被吓到了。
门外,小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溜圆,内心疯狂呐喊。
吓死蛇了!这么劲爆的吗?!小和尚不是和尚吗?和尚怎么可以喜欢姐姐呀?!
屋里的气氛更加沉闷了,几乎落针可闻。
半晌,白素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和些许调侃。
“小师傅…你这话,可不太符合您灵隐寺高僧的身份。”
“若是让余杭的百姓们听到了,怕是要惊掉下巴。”
门外的小青:我的下巴已经掉地上了!
神一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不是只有吃斋念佛、青灯古佛的才是僧。也不是只有坚守清规戒律、断情绝欲才能成佛。”
白素贞被他这离经叛道的说法逗得哑然失笑。
“那你觉得,喜欢我…便能成佛?”
神一竟然轻轻笑了一下,反问道,“为何不能?”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体会人间真情,同样是一种大自在,大解脱。”
白素贞叹了口气,语气复杂:“你这样说...…不怕佛祖怪罪吗?”
神一转头,目光似乎穿透墙壁,望向了西方极乐的方向,语气平静。
“佛若因此怪罪...…那他便不是佛。”
白素贞今天第二次被眼前这个小和尚震惊了。
第一次是他直言喜欢自己,第二次便是他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神一重新看向她,目光清澈而坚定。
“白姑娘此刻尚未与许官人正式定亲,那贫僧追求于你,便不算失德。”
“姑娘接受贫僧的追求,亦不算不贞。所以…...”
他顿了顿,发出了邀请,“白姑娘,明日贫僧在湖边备一小舟,邀姑娘同游西湖,可好?”
白素贞被他这一连串直球打得有点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神一却已经站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明日清晨,贫僧在断桥边等候姑娘。”
他知道,白素贞的犹豫,就代表自己还有机会。
所以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甚至出门时,还顺手轻轻摸了摸躲在门后偷听,已经石化的小青的脑袋。
直到神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青才猛地回过神,端着早就凉透的茶冲进屋里,激动得语无伦次。
“姐姐姐姐!你听到了吗?!他说他喜欢你也!他居然说喜欢你也!”
白素贞没好气地轻轻拍了她一下:“我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小青把茶盘一放,扳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
“不过…姐姐,我觉得神一小和尚好像真的比那个许仙好诶!”
“哪里好了?”
“你看啊,长得比许仙俊俏多了!功夫又高,心地也善良!最重要的是…...”
小青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对你有恩的是许仙的前世,那个牧童嘛!”
“你又不喜欢现在这个许仙,他呆呆傻傻的,看着就没意思。还不如跟神一小和尚在一起呢!”
白素贞看着天真烂漫的小青,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小青,你知道的,我不仅是白素贞,我还是女娲后人。”
“我选择许仙,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顺应天命,化解一场未来的灾劫。”
“神一他...…当然是极好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可就算我不是女娲后人,我多半...…也不会答应他。”
小青眨巴着大眼睛,满脸不解:“为什么呀?神一小和尚多好啊!”
白素贞望向窗外,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离成佛只差一步之遥了。”
“为了儿女情长功亏一篑,太过可惜。我不能...…成为他的劫。”
小青似懂非懂地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嘟囔着:“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总要想那么多…...”
“要我说,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嘛!”
她突然又想起什么,兴奋地问:“对了姐姐!那你明天到底去不去跟他游湖啊?”
白素贞沉默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去一趟吧。总要把话…跟他说清楚。希望他…能明白。”
陈默百无聊赖地靠在街边的土墙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墙皮,弄得指甲缝里全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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