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神明偏爱的沈医生 第139章 既定的征途

就在玩家网络上关于“契约者与黑暗派系决裂”及“惊天赌约”的讨论甚嚣尘上、各路分析帖与口水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

处于风暴中心的沈言卿，却再次悄然沉入了自己的精神空间，来到了那片宁静得仿佛与世隔绝的书房。

沈莫言依旧坐在壁炉旁，只是脸色比上次分别时更加苍白了几分，周身的气息也越发飘渺，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他看到沈言卿进来，并未露出意外之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沈言卿没有立刻坐下，他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沉静地注视着沈莫言，直接开门见山：“先生，我需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他没有明说“他”是谁，但彼此心照不宣。

沈莫言微微颔首，没有询问原因，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他抬手轻挥，四周书架上的典籍无风自动，无数闪烁着微光的、由纯粹信息流构成的卷宗虚影浮现出来，如同忠诚的卫兵，静静悬浮在沈言卿周围。

“你想知道什么？”沈莫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蕴含着包容一切的耐心。

“所有。”

沈言卿的回答简洁而有力，“他的习惯，他的偏好，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他标志性的言行，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惯用什么战术，甚至……他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皱眉时眉心的褶皱。”

他的问题细致入微，甚至有些琐碎，不像是在探究一位传说中的英雄，更像是在……拼凑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沈莫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开始逐一解答。

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将那些尘封在历史与记忆深处的细节娓娓道来：

“他习惯在思考时无意识地转动左手无名指上一枚并不存在的指环……”

“偏好清淡的食物，尤其喜欢一种名为‘清露凝香’的茶，但从不挑剔，能面不改色地咽下最难以下咽的行军干粮……”

“处理争端时，倾向于先礼后兵，但一旦决定动手，便会以雷霆之势瓦解对方所有反抗能力，力求最小伤亡……”

“标志性能力是‘万象归源’，但更常使用的是其简化版‘千丝’，以其难以捉摸和极致掌控闻名……”

“微笑时，左边嘴角会先上扬一个极小的弧度，带动眼尾微微弯起……皱眉时，眉心会有三道极浅的竖纹……”

“他私下里其实有点怕黑，但从不承认；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但会因为‘形象包袱’而故作严肃却不舍地推开蹭过来的猫……”

沈莫言的叙述事无巨细，仿佛在描绘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高踞神坛的符号。

沈言卿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眼神愈发深邃，如同幽潭。

接下来的三周，沈言卿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绝大部分联系，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这些海量信息的“恶补”之中。

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第一玩家”沈卿的一切。

他阅读沈卿留下的战术笔记（复刻版），分析他曾经指挥过的经典战役，模仿他签名的笔迹。

甚至对着镜子练习他那标志性的、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微笑与眼神。

这并非是一时兴起，事实上，这个猜测早已在他心中盘旋许久。

从他获得“契约者”身份开始，从方逸眠第一次用那种复杂难言、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的眼神注视他开始。

从顾云昭偶尔流露出的、与冰冷外表不符的熟稔与维护。

从齐轩亦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意味深长的调侃。

从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他时那混合着期待、狂热、审视与隐隐敬畏的目光……

他们看的，真的是“沈言卿”吗？

不，他们看的，是那个曾经拯救世界于危难、如流星般璀璨划过天际后又神秘消失的“第一玩家”——沈卿。

他们早已将他视为了沈卿的转世，或者某种意义上的“归来”。

而那个关于沈卿如何强大、如何睿智、如何仁爱世人、如何近乎完美的传说，早已在无形中为他铺就了一条既定的道路。

所以，在看到那份绝密档案上，清晰印着的“姓名：沈卿”时，沈言卿内心异常的平静，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名字仅一字之差，是巧合？还是某种宿命的暗示？他已不愿深究。

三周后的深夜，精神空间内。

沈莫言为他泡了一杯虚拟的“清露凝香”，茶香袅袅。

他看着眼前气质在悄然间又沉淀、改变了几分的沈言卿，终于主动开启了那个沉重的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沈莫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沈言卿端起那杯虚幻的茶，指尖感受着并不存在的温度，目光落在跃动的壁炉火焰上，语气平缓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从很多人看我的眼神开始。

那不像是在看一个独立的个体，更像是在瞻仰一座复活的神像，或者……验收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自嘲的弧度，“方逸眠，他演技很好，情感也很真，但他看我的时候。

眼底深处总藏着一份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打碎什么易碎品般的呵护，以及……一种透过我在拼命弥补什么遗憾的执念。

他想把我，‘打造’成沈卿。或者说，他希望我‘变回’沈卿。”

他抬起眼，看向沈莫言，眼神清澈而锐利：“既然这是所有人期望的，既然这条‘成神’之路早已被规划好，而我也确实需要这份‘身份’带来的便利和信仰……那么，如他们所愿，又何妨？”

他微微后靠，姿态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与资料中描述的沈卿极为相似的、从容不迫的气度。

“所以，从意识到这一点开始，从遇到方逸眠，深入了解‘第一玩家’的传说之后，我就在有意识地将自己，朝着‘沈卿’的样子去调整、去靠拢。

更温和的言语，更沉稳的举止，更符合‘救世主’形象的责任感与领导力……我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子’，或者说，一个成功的‘扮演者’。”

他说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

这不是被迫的模仿，而是一种主动的、基于利弊分析后的战略选择。

话音落下，精神空间内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

只有壁炉中虚拟木柴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沈莫言看着他，看着这个年轻却又背负着过于沉重宿命的灵魂，看着他眼中那与年龄不符的通透与隐忍。

良久，沈莫言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欣慰，有心疼，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沈言卿也笑了，他的笑容则更显淡漠，带着一种认清了棋盘规则后，决定亲自落子的决然。

两人的笑声在空旷的精神空间里轻轻回荡，含义却截然不同。

一个笑这命运的纠缠与传承，一个笑这现实的荒诞与自身的抉择。

笑罢，沈莫言轻轻放下茶杯，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与深邃：“既然如此，那么……‘沈卿’阁下，”

他用了这个意味深长的称呼，“您准备好，以这个身份，去迎接属于您的风暴，并真正……拿回属于您的一切了吗？”

沈言卿或者说，正在主动成为“沈卿”的沈言卿站起身，眼眸中那流转的契约符文似乎更加明亮了一些。

他望向精神空间之外那无尽的虚空，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看到了外界那因他而起的汹涌暗流。

“当然。”他轻声回答，语气却重若千钧。

“这场戏，才刚刚开幕。

而我，将是唯一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