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笙那句“别给自己惹麻烦”的警告,像一把悬在头顶的、用冰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虽然暂时没掉下来,但那丝丝缕缕的寒气,却无时无刻不渗透进朱怡贞的骨头缝里,
让她即使在“贞心集团”业务蒸蒸日上、与宋家合作顺风顺水、蓝心洁名满沪上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得意忘形。
“林阎王的心思,比女人的心思还难猜!他到底想干嘛?吃醋?不可能!控制欲发作?有可能!还是单纯看我们不爽,想找茬?”
朱怡贞每天在76号点卯应付林楠笙那高深莫测的目光时,心里都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七上八下。
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夹紧尾巴做人,在站里扮演好“安分守己小职员”的角色,把所有的精力和野心都倾注在“贞心集团”这个“亲儿子”身上。
好在,蓝心洁的成长速度,快得超乎她的想象,简直成了她最大的安慰和“挡箭牌”。
自从那次“我的人生我做主”的宣言后,蓝心洁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自信、从容、坚不可摧的气场。
面对那些络绎不绝、动机各异的追求者,她处理得游刃有余,既不卑不亢,又滴水不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连朱怡贞这个“导师”都暗自佩服。
“啧啧,这情商,这手腕,天生的社交女王!老娘真是捡到宝了!”
借着与宋家合作的东风,蓝心洁的社交圈像滚雪球一样迅速扩大,真正踏入了上海滩最顶层的名流圈。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明星”或“慈善家”,更成了一个连接政、商、文、艺各界的枢纽人物。
宋家举办的沙龙、银行家的晚宴、文化界的聚会、甚至一些半官方的外交场合,都能看到她优雅从容的身影。
她谈吐得体,见解独到,又因为出身特殊、经历传奇,反而成了各种场合的焦点人物,很多人都愿意和她交谈,透露一些或真或假、或重要或琐碎的信息。
朱怡贞作为蓝心洁最信任的“合伙人”和“军师”,自然也水涨船高,接触到了许多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人脉和资源。
她利用这些机会,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为“贞心集团”拉来了更多投资,开拓了更多业务,俨然成了上海滩新晋的“女财神”。
然而,朱怡贞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商业成功的喜悦中。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穿越而来的“初心”——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地为这个时代的“意难平”们做点什么。
蓝心洁是救下来了,顾慎言暂时安全,左秋明远在苏北……但还有更多的人在受苦,更多的悲剧可能正在发生。
“光赚钱不行,得干点更有意义的事!老娘现在有资源了,能不能……偷偷给组织提供点帮助?比如……情报?”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里悄悄萌芽。但她不敢轻举妄动,76号的经历让她深知情报工作的残酷和危险,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谨慎地筛选着从蓝心洁那里听来的、从各种社交场合捕捉到的信息碎片。哪些是纯粹的八卦?哪些可能涉及官商勾结?
哪些又隐约透露出政局动向或军事部署?她凭借着自己来自未来的“上帝视角”和对历史大势的模糊了解,默默地在心里做着判断和归类。
她把这些可能有用、但又无法确定价值、更不敢轻易传递的信息,用一种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混杂了简体字、英文缩写和奇怪符号的密码,
偷偷记录在一个小巧精致的、伪装成化妆品目录的硬壳笔记本里,锁在银行保险箱的最深处。
“有备无患!万一哪天能用上呢?就算用不上,将来写回忆录也是第一手资料!” 她自嘲地想。
她并不知道,她这种无意识的、谨慎的信息收集行为,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编织成了一张覆盖上海社会上层的、独特而珍贵的“社交情报网”的雏形。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这张网的“价值”,早已被一双隐藏在更深处的、锐利而焦急的眼睛,注意到了。
这天傍晚,朱怡贞处理完集团事务,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自己在法租界悄悄租下的一处隐秘安全屋(她可不敢一直住朱公馆,目标太大)。
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门缝底下,塞着一个不起眼的、折叠成方胜状的白色小纸块。
她的心猛地一跳!“什么东西?广告传单?还是……” 一种久违的、在76号培养出的警惕性瞬间回归!
她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飞快地捡起纸块,闪身进屋,反锁好门,拉严窗帘。就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块。
纸上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行用娟秀而陌生的钢笔字写下的地址和时间:“明日下午三时,静安寺路,‘清风’茶楼,雅竹轩。”
字迹陌生,但传递信息的方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熟悉感!这种隐秘、简洁、带着特定约定的接头方式,像极了……像极了顾慎言曾经用过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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