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烛火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肃杀的气氛因方才的惊天罪证而凝重,但谈及未来,又隐隐透出一丝新的期许。
李长空看着余怒未消却强自镇定的林如海,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说道:“岳丈,待江南事毕,您回京述职,凭此肃清盐务、铲除巨蠹、稳定江南之大功,父皇龙心大悦之下,一个六部尚书的实权职位,是跑不了的。”
林如海闻言,心中一震,连忙躬身道:“殿下厚爱,下官感激不尽!只是……尚书之位,关乎国本,下官才疏学浅,唯恐有负圣恩,只求能与小女黛玉团圆,安稳度日,便心满意足了。”
他这话半是谦逊,半是真情流露。宦海浮沉多年,他深知高位之险,如今更牵挂的,确是女儿的未来。
李长空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弧度,并未直接回应林如海的谦辞,而是淡淡道:“岳丈过谦了。您的才学与操守,父皇与本王皆心中有数。”
他话锋一转,似是无意间提及,“届时,岳丈在神京城站稳脚跟,开府建衙,黛玉自然随父居住,也省得再回那……荣国府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他话语平淡,但“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这几个字,却像针一样,轻轻刺痛了林如海的心。林如海脑海中瞬间闪过女儿在贾府时那敏感多思、时常垂泪的模样,以及贾府内部那些盘根错节、主仆不分的混乱景象,心中不由得一痛,更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与决心。是啊,若能自立门户,何必再让玉儿去受那份委屈?
“殿下思虑周全……下官,明白了。”林如海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秦王此言,无异于承诺将会为他父女在京城撑起一片天,这比什么尚书之位,更让他感到踏实。
提及荣国府,李长空心中亦是掠过一丝复杂的思绪,他想起了那两位跟随太祖皇帝马上取天下、创下赫赫功勋的先荣国公和先宁国公。
那是何等英雄了得的人物!可惜,子孙不肖,偌大的国公府,到了如今,竟连个能真正撑起门庭的男丁都没有,阴盛阳衰,内帏不修,奴仆欺主……想想都让人觉得讽刺和惋惜。
这思绪一转,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个在荣国府角门外,胆大包天拦下他车驾、眼神狠戾如幼狼般乞求一个机会的庶子——贾环。
“慕容苍前日有信来。”李长空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玩味,“信中说,贾环那小子,倒是有几分狠劲,竟真扛住了他那一套近乎折磨的训练。最后的生死实战考核,更是展现出了几分不顾性命的狠戾之气。慕容苍给他的评价是……‘不错’。”
“不错?”林如海闻言,面露惊讶,他是文官,但也听说过北境第一大将慕容苍的严酷之名,能得他一句“不错”的评价,那可是极难之事。那贾环,他印象中只是个被嫡母嫡兄压得抬不起头、性格有些阴郁的庶子,竟有这般潜质?
“嗯,‘不错’。”李长空肯定道,“慕容苍眼光极高,在他麾下,能得此评价者,日后至少也是能独当一面、统领千军的悍将胚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开国勋贵一脉,虽已腐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军中、在旧部中,仍有余荫,若能扶植一个完全忠于本王的人上去……或许,是个不错的棋子。”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林如海已然明白,秦王这是看中了贾环的潜力和其身为贾家子弟的身份,欲将其培养成日后整顿乃至掌控开国勋贵集团的一把钥匙,此举可谓深谋远虑。林如海心中暗凛,对这位年轻亲王的权术手段,有了更深的认识。
“此子若能把握住机会,亦是他的造化。”林如海附和道。
接下来的两日,扬州城内外,暗流涌动,最终化为滔天巨浪。
根据李长空的指令,影卫如同最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首先被彻底控制的,是早已惶惶不可终日的程家。程府内外,所有明暗通道被瞬间封锁,程金铨及其核心子弟、心腹管家,在睡梦中或被从密道中揪出,无一漏网。
面对影卫那些令人心智崩溃的手段,养尊处优的程金铨几乎没撑过一夜,便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果然如李长空所料,程金铨为自保,早已暗中留存了与谢观澜及谢家支脉往来的一切铁证,这些证据被藏于程府书房地下的一处极其隐秘的密室中,包括详细的账册、密信,甚至还有几封谢观澜亲笔所书、涉及核心机密指令的信函,上面清晰地盖着谢观澜的私印,此外,还有一份记录了谢家主家几位核心人物通过程家渠道与倭寇进行利益输送的名单。
铁证如山!链条完整!
拿到这些证据的瞬间,谢家的命运已然注定。
次日拂晓,天色未明,林如海手持秦王令,亲率五百武装到牙齿的武卒,如泰山压顶般,将占地广阔的谢府围得水泄不通,沉重的撞木轻易轰开了谢府那象征百年荣耀的朱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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