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长空于养心殿内与皇帝定下“先江南,后勋贵”的方略之时,神京城的另一处深宅大院中,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也在紧锣密鼓地酝酿。
忠顺亲王府,密室。
烛火摇曳,将忠顺亲王李弘澈那张阴鸷精明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着锦蓝常服、气质看似温文尔雅的青年,正是七皇子李长云。
“消息确认了?”忠顺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狠厉,“李长空三日后辰时出发,南下扬州。”
七皇子李长云把玩着一枚羊脂白玉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如蛇。
“千真万确,我的人从秦王府外围和钦天监两边都得到了消息,行程已定,而且,据观察,秦王府正在准备大型马车和部分防水行囊,他麾下亲卫也多来自北境旱地……王叔,您猜,这位战功赫赫的三哥,此行会选择哪条路?”
忠顺王眼中精光一闪,猛地站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巨大大周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神京的位置,然后一路向南,最终停留在蜿蜒曲折的运河线上。
“陆路官道,虽稳妥但耗时漫长,且多有我等耳目,不易施展。”忠顺王冷笑道,手指划过运河,“唯有水路!乘官船沿运河南下,才是最快、最舒适,也最符合他亲王身份的选择!从通州码头上船,顺流而下,不消多日便可直抵扬州附近!”
他猛地回头,看向七皇子:“老七,你素来与那些江湖草莽、绿林水匪有些交情,可知这运河之上,尤其是山东、南直隶交界那段水道,有哪些好汉是既能办事,又嘴巴严实的?”
李长云微微一笑,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王叔放心,运河之上,大小帮派林立,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他秦王陆上无敌,到了这水里,可就未必还能逞威风了。”
“山东微山湖一带,有一伙新近崛起的翻江龙,首领诨号‘混天龙’蒋彪,手下有亡命徒数百,船只数十,惯于在水流复杂、芦苇丛生的湖荡区域动手,手段狠辣,劫财害命,从不留活口。更妙的是,此人野心勃勃,只要钱给到位,没什么不敢干的。”
“好!”
忠顺王抚掌,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北地来的旱鸭子,就算个人勇武通天,到了水上,战力也要大打折扣!他那些亲卫,骑战、步战或许是百人敌,但水战?哼,怕是连船都站不稳!本王出钱,五十万两白银!买他李长空的项上人头!再许那蒋彪,事成之后,本王可保他一个运河巡检的官身,让他洗白上岸,堂堂正正吃皇粮。”
五十万两!外加一个官身承诺!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足以让任何亡命徒疯狂。
七皇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笑道:“王叔大手笔,不过,此事需做得极其隐秘,绝不能留下任何指向你我二人的痕迹,我会通过三层关系,将定金和指令传递过去,所有银钱往来皆用不记名的黑钱。即便将来事败,或者那蒋彪失手被擒,也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
“那是自然!”
忠顺王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恶毒的光芒,“李长空啊李长空,任你军功盖世,任你圣眷正浓,到了这江南水乡,便是你的葬身之地,等你一死,我看陛下还如何推行他的新政,这朝堂,终究还是我们的天下。”
两只手在昏暗的烛光下重重一握,一场针对当朝亲王的致命伏击,就此定下。阴谋的气息,如同运河上的浓雾,悄然弥漫开来。
三日后,辰时。
秦王府中门大开,车马辚辚。
李长空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墨色蟒纹披风,并未穿戴全副铠甲,但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依旧迫人心魄。他翻身跨上神骏的乌骓马,身后是五百整装待发的骁龙骑亲卫,虽人数较那日踏破荣国府时相当,但皆轻甲简从,更利于长途奔袭与水陆转换。
队伍中间,是一辆宽敞坚固、装饰并不奢华却明显透着亲王规制的四驾马车,显然是为主人长途跋涉所准备。
“出发。”李长空声音平淡,却自带威严。
铁流般的队伍开动,并未直接向南出城,而是转道宁荣街。
荣国府门前,那两扇被撞毁的大门只是用木料临时加固了一下,歪歪斜斜,显得格外刺眼凄凉,守门的小厮正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动。
他探头一望,只见那条熟悉的黑色洪流再次出现,为首那匹乌云盖雪的骏马和马上那道冰冷的身影,如同噩梦重现。
“哎哟我的妈呀!又…又来了!”
小厮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转身就往府里跑,声音凄厉得变了调,“老祖宗!老爷!不好了!秦王…秦王殿下又来了。”
凄厉的喊叫声瞬间撕破了荣国府勉强维持的平静,刚刚从昨日惊吓中缓过点神来的贾府众人,顿时又陷入一片鸡飞狗跳的恐慌之中。
贾母正由鸳鸯伺候着用一盏参茶压惊,闻讯手一抖,茶盏啪地摔得粉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他又来做什么?!难道…难道反悔了,还是要来拿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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