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波折,大部队终于从谷中撤出,
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凄厉的赭红色。龙虎寨的残军,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蜿蜒的山道中艰难前行。
每个人身上都沾满尘土、汗水和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沉默笼罩着队伍,只有脚步声、盔甲摩擦声和偶尔压抑的呻吟。
吴刚骑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但握着缰绳的手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目光扫过队伍,那些新兵脸上的恐惧尚未褪去,
而老兵眼中则多了几分凝重与疲惫。
半路上他已经让张任初步统计此战损失,至少六百人阵亡,一千余人受伤,而负责断后的第一营和暗影队还没回来,还没统计进去。
这一仗,亏得太大了。
“主公,天色将晚,必须尽快寻地扎营。”
张任策马靠近,声音低沉,
“将士们需要休整,伤员急需救治。若被赵鑫军衔尾追击,于我不利。”
吴刚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与怒火。
让几名亲卫现行寻找适合驻扎的营地。
队伍继续缓缓行进。吴刚策马来到中后段,目光落在那些被搀扶或简易担架抬着的伤员身上。断腿的、破腹的、头破血流的……惨状触目惊心。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兵,腹部裹着的麻布已被鲜血浸透,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
吴刚认出来,那是鄨县降兵中的一个,前几日还曾怯生生地问自己“当兵能不能吃饱饭”。
“医务兵!给他止血!”
吴刚厉声道。
随军的几名医务兵匆匆赶来,手忙脚乱地更换绷带,但鲜血仍不断涌出。一名年纪稍长的医务兵看了看伤口,又摸了摸士兵的脉搏,对吴刚轻轻摇了摇头。
吴刚心中猛地一揪。他并非没见过死亡,在龙虎寨崛起的过程中,战斗与牺牲不可避免。
“大当家……”
沙摩柯不知何时来到身侧。肩头的伤已简单包扎,血渍在铠甲上晕开一片暗红。
“你没事吧,领兵作战伤亡在所难免,我们还要报仇呢。”
吴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复了冷静:
“摩柯,你说得对。”
他拨转马头,提高声音,语气沉稳而有力:
“众将士!今日之败,罪在我吴刚料敌不明、轻敌冒进!但赵鑫奸贼,设伏偷袭,此仇不共戴天!我已命人寻地扎营,待休整之后,必让贼子血债血偿!龙虎寨的好汉,没有孬种!受伤的兄弟,我会尽全力救治!战死的兄弟,家属抚恤加倍!现在,都给我打起精神,跟着走!”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士兵们抬头望向他们的主公。那张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没有溃败后的颓唐,只有沉静与决绝。一些老兵挺直了腰板,新兵眼中也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主公没有抛弃他们,还在想着报仇,想着救治伤员。
约莫半个时辰后,派去的亲兵带来了消息:前方三里,有一处山坳,三面环山,只有一条狭窄入口,易守难攻。山坳内有溪流穿过,水源充足。且地势较高,视野开阔。
“好!”
吴刚精神一振,
“全军加速,目标前方山坳!”
当他们终于抵达那处山坳时,最后一缕天光也即将消失。
山坳形如一个倾斜的碗,入口仅三丈宽,两侧山壁陡峭。内部平坦开阔,足够容纳数千人扎营,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西侧山壁裂隙中流出,潺潺流淌。虽不及贵涧那般险要,但作为临时营地,已是上佳之选。
“张任!”
吴刚下令。
“末将在!”
“第四营负责修建营寨工事!入口处设拒马、鹿角,两侧高处搭建简易望楼!营内划分区域,中军帐、各营驻地、伤兵营、后勤区务必分明!”
“沙摩柯!”
“在!”
“第三营负责警戒!弓手上高坡,设立警戒哨!斥候队轮番外放,监控十里内动向!”
“区星!”
“末将在!”
区星上前,脸色羞愧。他的第五营损失最重,降兵溃散大半。
“整顿你营剩余人马,协助第四营修建工事,并负责营内巡逻!”
“典韦!”
“在!”
典韦清理了身上血迹,双戟依旧寒光闪闪。
“亲卫队暂时作为预备队,抓紧休息,但需甲不离身,随时待命!”
一道道命令清晰下达,残败的军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张任的第四营不愧是工兵营的基础,在暮色中熟练地砍伐树木、搬运石块、挖掘壕沟。沙摩柯的山地营弓手登上制高点,目光扫视着黑暗逐渐笼罩的山野。
篝火被点燃,一簇簇,如同黑暗中倔强的星辰。
经过两个时辰的忙碌,一座拥有简易防御功能的简易营寨便搭建起来。
吴刚没有立刻进入已搭建好的中军大帐,而是径直走向临时划出的伤兵区域。
那里哀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数十名随军医务兵和懂得简单包扎的老兵忙得脚不沾地,但面对如此多的重伤员,人手和药材都捉襟见肘。
负责伤兵营的,是张仲景。医务营在中军左右,所以并没有什么损失,这位或因意外或因其他什么原因而投靠吴刚的神医,吴刚心里对他是有些愧疚,自从张仲景投靠以来,吴刚并没有帮助到他什么,相反张仲景却一直在默默支持着吴刚,或许等到自己有了固定的地盘后,定会让张仲景发挥出他应有的价值。
此时的张仲景,早已没了平日的从容。他须发微乱,衣袍上沾满血污,正跪在一名腹部被划开、肠子都隐约可见的士兵身边,双手飞快地穿针引线,进行着简陋的缝合。他的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眼神专注而焦急。
“张先生!”
吴刚快步走来。
张仲景手下不停,头也不抬:
“主公,药材不够!金疮药、止血散所剩无几!很多伤口需要清洗、缝合,但清水煮沸来不及,生水易致溃烂!还有高热、昏迷者,需清热解毒之药,如今……”
他语速极快,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力感。
吴刚环视四周。地上铺着草席,躺满了伤员。有的断肢处只用破布胡乱捆扎,鲜血不断渗出;有的伤口已经发黑肿胀,人却烧得胡言乱语;更有的气息微弱,眼看就不行了。粗略估算,重伤员至少有五六百人,这还不算那些轻伤能自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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