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谢无霜面目扭曲,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既然如此,就让这孽种和这畜生的龙魄一同祭阵!今日我要用你的无上龙魄,重铸这水月幻镜!重建【涅盘重生阵】!为我所用!”
他仰天狂笑,声音中带着令人胆寒的癫狂:“我要这天道睁眼看!十巫之中,为何独独轻视我谢族男巫?而今,吾辈要这天道……独尊巫谢!”
“喀嚓——!”
随着话音,镜裂声清脆如冰河迸断,令人心魂俱颤!六道碎镜如同泣血的流星,裹挟着谢无霜决绝的意志,坠入下方的鼎湖。湖面顿时泛起诡异的波纹,一个巨大的灭世星图在水下缓缓展开。
“阿莹,为时已晚!”谢无霜身形一晃,手臂轻抬,指诀再变,灭世星图光芒更盛。
神龙敖烬的金瞳淌下血泪般的琥珀,倒映着悲痛欲绝的缗雪莹,发出沉重的叹息。
“阿莹,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和……腹中……”
敖烬望向湖底那六块泣血般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碎镜:“阴阳逆生……唯有至纯至净的水德神力,方能克制幻镜所镇之恶。龙魄即镜魂……吾终究要应此劫数……”
它巨大的龙爪猛然刺入自己心口的逆鳞之下!
“敖烬!不要!”缗雪莹凄厉呼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敖烬剜出的却不是猩红的血肉——整片龙腹竟如琉璃盏般变得透明,内里可见九道由精纯水德神魂凝聚成的璀璨银河在缓缓流淌!当利爪忍痛穿透第三根龙骨时,磅礴的龙魄之力被引动,整片鼎湖瞬间静止,连飞溅的水珠都凝固成了晶莹的冰魄!
“以吾千年龙魄,祭万世清平!”
龙吟声如天柱倾塌,一道金红色的炽热龙魄自创口缓缓升起。魄光暴涨的刹那,六块碎镜如遇克星,镜中溢出的黑雾发出厉鬼尖啸,镜缘的巫文开始诡异倒转。
缗雪莹望着漫天碎镜星屑在潼海神龙魄的力量下渐渐合拢,而最后一块碎镜中,竟映出神龙瞳角未及落下的一滴泪——泪珠里,浮现的竟是缗雪莹和谢无霜大婚时,漫天飞舞的合欢花,他们携手盟誓的画面。她忽然凄然一笑,心死如灰:“谢无霜!原来自始至终,你爱的、你争的,从来都只是那至高无上的神权……”
鼎湖上空阴云裂开一线天光,照耀着神龙残魄在镜墟中明灭飘摇,如风中残烛。
“你的错,我来补!”缗雪莹的雪裳已被龙血浸透染红,她指尖凝聚起最后的神力,试图抓住那最后一片未能被龙魄聚拢、正被黑雾疯狂蚕食的碎镜。镜中映出的,是谢无霜彻底癫狂的眉眼。
“快走!恶镜将成,此地即将湮灭!”潼海神龙发出最后的悲鸣,庞大的青铜山脉般的躯体轰然合拢,试图镇压失控的镜片,却终究慢了一步,未能追上。“切记……千年之内,必得重圆幻镜,吾魄方能归位,否则……”
“走不得了!”缗雪莹忽地将霜莹剑倒转,剑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剧痛让她脸色煞白,眼神却无比清明决绝。
缗雪莹眼中闪过绝望与决绝,她来不及再多想,猛地掷出随身神剑【霜莹】,剑身如电,刺入灭世星图的核心!剑光映出她支离破碎的泪容,地脉灵力被她以神女之名疯狂引动,涌入体内,额间凤尾钿逸出霜白神力:“吾以巫神族第三十六代神女缗雪莹之名,以吾身祭天地——护佑苍生!”
当第六瓣、也是代表着她自身**与痴念的菩提心瓣彻底剥离心体时,缗雪莹周身骤然绽放出圣洁的雪色光华。飘散的发丝凝成冰绡,她眸中映着的谢无霜,再无半分往日的缱绻柔情,只剩下冰冷的诀别:“最后这一瓣,葬我自己的痴心妄想。”
神女剜出整颗六瓣菩提心的刹那,凄艳绝伦,天地同悲!
潼海神龙敖烬感应到这至纯至善的牺牲之力,残存的龙魄发出最后一声摧碎千里云霭的悲鸣,化作一道金线,毅然沉向湖底那最后一块即将被黑雾吞噬的碎镜,以自身最后的灵性,结合神女的六瓣菩提心,完成了最终的封印!
失去龙魄的潼海神龙,终究未能亲眼见证幻镜重圆,巨大的龙爪死死扣在最后一块被封印的碎镜旁,力竭而亡,永世沉睡于这鼎湖之底……
“不要啊!阿莹!”
谢无霜的呼喊声被恶风撕碎,他袖中那一纸早已褪色的婚书——上书“天地为鉴,巫谢与缗氏永结同心”——也被狂风卷出,瞬间化为齑粉。
“不要啊!阿莹!我要的是龙魄,不是你的心!若剖了你的六瓣菩提心,你岂不是要断情绝欲?那我们……”
缗雪莹望着昨日还与己盟誓的夫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完成了封印。她的眼睛干涸,已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以吾心为牢,以龙魄为锁——封!”
原来,爱一个人,可以这么痛。
朝阳终于刺破厚重云层,腾起千万流萤般的星屑,粼粼如镜的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再无风雨波澜……
千年前的惨烈一幕,至此缓缓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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