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瓣菩提心 第108章 祭神殿秘

忽的，雪幻熊屈下前肢，舒展冰晶羽翼。

霎时银芒暴涨，翎羽间霜花纷落如星雨，灵兽身形如雪峰拔地，九丈霜鬃垂落如瀑，陡然变回初见时的庞然巨雕。它轰然双膝跪伏在轩辕思衡的面前，巨大的头颅凑近，温热的鼻息带着冰雪的清冽喷在他的玄氅上，随后在他耳畔低语多时，声音低沉得如同冰下暗流。轩辕思衡的眉头随着那低语轻轻蹙起，又缓缓舒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几分了然。随后雪幻熊抬首，喉间滚出金石之音：“愿遵主命！”

轩辕思衡怔了一下，随后定了定神，迅疾拉起虚弱微息的缗紫若，玄氅卷起碎雪，足尖轻点冰台，飘然落于熊背雪绒之中。那雪绒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铺了层厚厚的云絮，将寒意隔绝在外。

“紫若，还撑得住吗？”他低头时，鼻尖几乎蹭到她的发顶，闻到那缕熟悉的清幽香气，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心里竟莫名安定了些。这香气像是某种印记，让他在这危机四伏的幽陵中，总能准确捕捉到她的存在。

缗紫若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多谢殿下。”方才的打斗耗尽了力气，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被他护着，本想问他雪幻熊同他言语了什么，那低语时的神情太过郑重，让她心生好奇，却终是无力开口，只能将头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些。

“紫修兄，我来扶你——”

轩辕熙鸿伸手去扶紫修，却扑了个空，紫修虚弱地晃了晃，他只好顺势抓住紫修的左臂。两人衣袂交缠如双鹤掠水，须臾间已端坐雪幻熊的颈处。轩辕熙鸿低头看了眼紫修苍白的脸，眉头微蹙，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生怕他从熊背上滑落。

轩辕熙鸿刚坐稳，便抚掌笑谈道：“这千年神兽的银毫，若是剥皮制衣，那真的是……”

未及言毕，雪幻熊竟猛地摇首摆尾，九重霜鬃骤然炸起。轩辕熙鸿踉跄扶住紫修的肩甲，险些坠入遍地冰棱之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换上惯有的戏谑，“好家伙，还挺记仇。”

“六弟！”

轩辕思衡屈指安抚雪幻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摩挲着他的背脊：“六弟顽笑，莫要当真！”这六弟，总是改不了口无遮拦的毛病。

雪幻熊呜呜地低吟三声，鼻息喷出的霜花落在轩辕熙鸿的大氅上，鬃毛才渐次柔顺如初。

“此去……”

轩辕思衡正想问雪幻熊要带他们去何处，一团冰雾已裹住众人化作流光，冲过中央冰台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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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耳边呼啸，缗紫若紧紧闭上眼，只觉得轩辕思衡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她能感觉到雪幻熊在急速前行，偶尔的颠簸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别怕。”轩辕思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缗紫若脸颊发烫，轻轻“嗯”了一声，不敢抬头，生怕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泄露了自己此刻的慌乱。

雪幻熊昂首踏霜而行，足音所经之处，冰面绽开朵朵冰莲，花瓣层层叠叠，精致得如同巧匠雕琢，却又在转瞬即逝，只留下淡淡的寒气。缗紫若偷偷睁开眼，看着那些冰莲绽放又消失，心中暗暗称奇。

它在玄冰玉璧前停下，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三叩玄冰玉璧。每一次叩首，冰面都发出沉闷的回响，玉璧上的符纹便亮上几分，如星斗流转，最终三重冰殿大门次第洞开。

“嘎吱嘎吱——”

寒雾中冰阶蜿蜒而上，霜华凝结的蟠龙柱撑起三重穹顶，万载玄冰凝作千重琼枝，枝桠交错，在顶上形成天然的华盖，照得众人须眉皆染月魄清辉。缗紫若望着那些琼枝，忽然觉得眼熟——和缗国祈神殿的玉雕竟有几分相似！

直至尽头，——即是第三重冰殿前，匾额悬垂冰露，剔透处现出“祭神殿”三个篆文。忽有龙吟裂玉，凤鸣碎琼，仿佛有真正的龙凤在殿宇深处盘旋，盘龙冰门应声旋开，门枢转动竟带起九霄回响。

待众人踏入水晶宫阙，身后冰门轰然闭合，霜纹顷刻爬满门缝，将退路彻底封死，发出“咔嚓”的声响。

“此门怎么关上了？”隐昔惊呼，攥着箭袖扑向冰墙，指节叩得通红，“莫不是什么阵法……陷……”他话没说完，就被冰墙上传来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哆嗦。

话音未落，那雪幻熊忽垂落银鬃卸下众人，动作轻柔得不像如此庞大的神兽。它昂首长啸，声音穿透冰殿，随后调转庞然身躯，穿越祭神殿的冰壁。只见冰壁泛起涟漪，如春水融雪，雪色银毫渐渐地沉入其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消失。

无影无踪！

轩辕思衡疾奔至冰壁前，掌心贴着那面涟漪冰壁，只听得水声哗然，仿佛冰壁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海。“雪幻……”他没想到雪幻熊会突然离开，心里涌上一丝不安。

唯有神兽余音绕着祭神殿盘旋三匝，在穹顶荡然：“轩辕雪幻，千年契阔……契阔……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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