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重生千年榕树 第67章 余烬与凝望

海兽退去后的怒涛城，被一种沉重的寂静所笼罩。欢呼是一种奢侈，幸存者们更多的是麻木地处理着伤口，收敛着战友的遗骸，或是倚着残破的工事，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眼神空洞。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息顽固地弥漫在空气中，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惨烈。

悲伤无声，却沉重如山。

城墙上下，人类战士与海兽的尸体交织，凝固的血液将墙砖染成暗红。战后统计的初步结果令人心颤。普通战士与低阶觉醒者伤亡最为惨重，他们是血肉长城的基础。蜕体境、掌控境的中坚力量折损近半，大量经验丰富的士官长、小队骨干永远留在了这里。即便是超凡境强者，也陨落了十数位，每一位的损失都足以令一个据点为之震动。

而最令人痛心的，是半步领域强者——“磐岳”程撼山的牺牲。他为掩护友军撤退，以重力领域雏形硬撼裂渊龙鳄，最终力竭而亡，身躯崩碎。他的陨落，如同星辰坠落，让所有知情人扼腕叹息。

三日后，全城举行了盛大的哀悼仪式。

广场上，白花如雪，气氛肃穆。阵亡将士的名录长长地铺开，程撼山将军的名字高居首位。镇海王凌沧海亲自主祭，声音沉痛而铿锵，追忆英烈功绩，誓言血债血偿。但当念及那一个个逝去的名字时，即便是这位领域境强者的语调，也难免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哀乐低回，无数人低头垂泪，悲伤凝聚成实质，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也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决绝。

仪式结束后，岳群山与聂锋找到了凌沧海。两人身上带着伤，气息却愈发凝练，眼神锐利，隐有法则韵味流转。

“将军，我等请求闭关。”岳群山声音沉稳，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突破的渴望，“与王阶生死相搏，程兄壮烈赴死…让我等窥见了领域之境的门扉。”

聂锋指尖无意识划过空气，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锐利波纹：“此战感悟，亟待消化。”

凌沧海看着他们，眼中掠过一丝沉重中的慰藉。人类太需要新的领域境了。“准。城内一切资源，优先供给二位。望二位早日突破，以告慰英灵。”

…

指挥部内，凌沧海屏退左右，接通了与磐石城周振武的加密通讯。光屏上，周振武的面容带着疲惫与凝重。

“沧海，辛苦了。战报我已阅，怒涛城…打得很惨。”周振武沉声道。

“惨胜，代价巨大。”凌沧海语气沉重，话锋一转，“振武，向你核实一人。你处派来的锋刃军团中，是否有一名叫‘青果’的年轻队长，约十六七岁，掌控境巅峰，擅弓箭，能量性质特殊，带有强烈生机？”

周振武目光微动，肯定道：“有。青果大概是一年多前，禁忌山脉爆发那场罕见腐化兽潮时，突然出现在我们前线哨点附近的。他当时实力就不弱，并且主动帮助哨点抵御兽潮，表现出了明确的倾向。我见他心性不坏，天赋奇特，便引荐他进入磐石学院学习。后来是他自己强烈要求进入军队实战磨练，我才把他安排到锋刃军团秦岳手下。他在第七小队队长任上表现极为优异，这次支援怒涛城，他也是主动请缨。”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提到的情况（指城墙上的异状），我略有耳闻。结合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以及此次战斗中其小队伤亡惨重、自身亦死战不退的表现，我认为其立场倾向人族，是可以肯定的。那孩子…心思纯粹，更像是一张未经渲染的白纸，只是掌握了一些我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力量。”

凌沧海手指轻叩桌面：“我并非怀疑他的英勇。但那种瞬间清空大片区域、惊退王阶海兽的力量，层级极高，性质未知，必须谨慎对待。其力量根源，可能与禁忌山脉有关联。”

周振武沉吟片刻，建议道：“正因其倾向人族，且立下大功，过度探究和逼迫，反为不美，甚至可能将其推向对立面。既然锋刃军团不日即将返防磐石，此事不如交由我来处理。我会以休整述职为由，近距离观察了解，循序渐进。若其力量能为我所用，且根源无害，岂非幸事？当前形势下，我们更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非因未知而制造潜在的敌人。”

凌沧海沉思良久，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就依你所言。此人交由你密切关注，务必妥善处理，既要弄清情况，也要避免节外生枝。一切以人族利益为重。”

“明白。”周振武郑重应下。

…

第三防御区，临时驻地。

第七小队残存的几人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

石刚默默擦拭着那挺几乎报废的重机枪，憨厚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小璐手臂缠着绷带，眼神时常飘向医疗帐篷的方向，林风仍在昏迷中，伤势极重。侯建（瘦猴）从磐石城发来讯息，得知刀子、猛子、王盾等人战死的消息后，通讯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与哀恸。

青果坐在角落，影爪安静地伏在他脚边。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看似普通的藤环，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最后那一刻的爆发，必然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赵锋队长被抬下去前那震惊而复杂的眼神，他记得很清楚。

这手环是苍榕爸爸给他的最后保障，如今只剩下两次机会。它救了大家，但也将他置于了聚光灯下。他来自山脉的秘密，或许再也藏不住了。

周将军…会怎么看待我？苍榕爸爸，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少年心中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以及对更强力量的渴望。他只是想保护身边的人，想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下去，为什么却仿佛陷入了更复杂的漩涡？

战争的余烬尚未冷却，未来的道路已布满迷雾。锋刃军团即将返回磐石城，而青果明白，一次新的“考验”，或许正在那里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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