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苍之域,昔日山谷已化为一片广阔而焦灼的平原。大地裸露着深褐色的伤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余烬与新生泥土的湿润气息。战争的创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抚平,但生命的韧性,总在废墟间悄然萌发。
平原外围,靠近子体所在山涧的方向,已是另一番景象。
郁郁葱葱的植被如同绿色的潮水,正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向着核心战场的方向推进。那是幽影带领着众多擅长生机与滋养能力的异兽,日以继夜劳作的结果。她矫健的身影在林木间穿梭,爪尖轻点,蕴含生机的能量便注入土壤,催发出一颗颗顽强的嫩芽,迅速抽枝展叶。灵明则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一株株新生的植物间跳跃,敏锐的精神力扫过每一寸土地,寻找着地底深处可能残存的、被大战能量湮灭却仍有一丝活力的根系或种子,并以自身能量小心激发那微弱的生命之火。
“轰隆!”
石獠低吼着,用巨大的獠牙和强健的身躯将一块焦黑的巨岩拱开,为后续的植物生长清理出空间。撼山和砺岳紧随其后,一个用蛮力捶打夯实土地,一个用沉重的身躯将松软的土壤压实。翠芒的碧玉刀臂挥舞如风,精准地削平凹凸不平的地表,或切开过于板结的土块。铁羽率领着鸦群在空中盘旋,它们尖锐的鸣叫引导着空气中稀薄却逐渐汇聚的能量流,均匀洒向下方的土地。玄蚺盘踞在一条新引出的小溪旁,操控水流滋润干渴的大地,炎掠则巡视周边,驱散任何可能被新生灵气吸引来的不速之客。
这是一场沉默而浩大的工程。没有喧嚣的厮杀,只有生命重铸的细微声响。它们并非受苍榕明确的指令,而是出于本能,出于对“王”的归属,自发地修复着它们的家园,它们王的领域。
地底深处,苍榕那庞大无比的主体根系网络,如同沉睡的巨龙,缓慢地汲取着大地深处稀薄的能量与养分。主干上,那场惊天大战留下的恐怖伤口已被新生的玉色木质浅浅覆盖,但内里的能量脉络依旧黯淡,第八遍洗练中断带来的反噬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恢复的速度。
祂的绝大部分意识沉湎于对自身的修复与巩固,将每一次能量流转都做到极致,夯实着王阶高段巅峰的根基。另一部分强大的意志,则如同永不疲倦的磨盘,持续压迫向地底更深处,那片被强行开辟出的禁锢空间。
那里,巨犀砺岳的意志依旧如同不朽的顽铁,在苍榕浩瀚精神力的碾压下,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咆哮。屈服?不,对这为战而生、以力量称尊的存在而言,屈服比消亡更难以接受。苍榕的意志冷冽如冰泉,一遍遍冲刷着它的狂暴与桀骜,试图磨去其棱角,留下最纯粹的、对力量极致追求的坚韧核心。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却也停不得。苍榕有的耐心。
偶尔,祂的感知会如同无形的波纹,掠过正在恢复的领地,“看”到幽影它们的辛勤,心中一片平静。也会下意识地试图感应极东方位那个细微的、熟悉的联系——那是系于青果腕间的藤环。但跨越了无法计量的遥远距离,加之怒涛城区域可能存在的能量干扰或人类自身的屏蔽场,那种联系如同断线的风筝,渺茫无踪。
‘五年…之路方才启程。’苍榕的意念在沉寂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然,随即被更深的沉稳所取代。雏鹰终须离巢,经历风雨,方能翱翔。
与此同时,远在东部沿海,人类防线最前沿——怒涛城,第三防御区。
咸腥的海风带来了远比往常更浓烈的血腥味与一种诡异的腥臭。城墙之下,原本灰蓝色的海水此刻呈现出一种污浊的墨绿,波涛汹涌间,无数奇形怪状的身影若隐若现。
“呜——呜——呜——”
凄厉的最高级别警报声撕裂了长空,压过了海浪的咆哮。
“兽潮前锋!各就各位!快!”粗犷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
青果站在指定的战斗位置,呼吸略微急促,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身侧,影爪的身体低伏,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暗影能量在幼小的身躯周围微微扭曲着光线。他的第七小队成员迅速就位:刀子默默检查着腰间的战术刀和臂弩,铁牛石刚将沉重的多管旋转机炮架在垛口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医疗兵兼通讯兵小璐快速确认着急救包和通讯状态,新加入的狙击手林风则如同岩石般安静,已经通过高倍瞄准镜扫视着汹涌的海面。
这就是海洋异兽?青果握紧了手中特制的长弓,弓身是由苍榕领地内一种坚韧的木材所制,弓弦则来自某种强大异兽的筋腱。与他曾在禁忌山脉中遭遇的所有陆地异兽都不同,这些从海洋中爬出的怪物,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和诡异的适应性。
它们有的如同放大了千百倍、覆盖着厚重骨甲和毒刺的节肢动物,尖锐的附肢轻易凿进 reinforced concrete(钢筋混凝土)的城墙;有的则是滑腻扭曲的软体生物,喷吐着具有强烈腐蚀性的黏液;还有着覆盖鳞片、生着利齿的怪鱼,竟能短暂脱离海水,弹跳着扑向守军;更远处海面下,隐约有庞大无比的黑影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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