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意识如同浩瀚星海般归于清明,七十载闭关积累的磅礴力量在苍榕的意志核心中流转、稳固,最终归于沉寂的深渊,那是半步宇尊之境才有的内敛。他“看”向那具一直活跃于外、坐镇文明的化身,两者间的记忆与感知瞬间交融,不分彼此,如同一人低头看向自己延伸出去的手掌。化身数十年的经历、文明的变迁、界域的探索、与赤玄神朝的接触,以及那片被列为禁区的“迷森诡域”,所有信息刹那了然。
“迷森诡域……”苍榕的本体意志微微波动,那片充斥着扭曲空间、低语顽石与认知陷阱的遗迹,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他的感知中。当年化身深入,虽解救出部分被困者,却也只是触及皮毛,其核心的奥秘与危险依旧深藏。如今,实力已然不同,是时候再去探一探这方文明坟墓的深浅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巍峨的世界树本体依旧扎根于“兽界”边缘,持续稳定着这片新生的附属世界。而一道凝练到极致、与本体一般无二的身影,已自树冠核心处一步踏出,周身流淌的混沌雷光隐而不发,唯有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轮回。他直接出现在了前线堡垒之外,目光投向“迷森诡域”的方向。
下一刻,空间在他面前如同温顺的水流般自行分开,他一步踏入,再出现时,已置身于那片被变幻能量薄雾笼罩的森林边缘。负责镇守此地的磐陨立刻有所感应,那庞大的岩石身躯微微震动,传递出恭敬的意念。
苍榕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穿透那层扰人感知的薄雾,直接落在森林内部那不断移动、组合的金属玉石巨木与若隐若现的方形巨石之上。与七十年前化身探查时相比,此刻他“看”到的景象更为本质。
那些巨木的移动,并非无序,而是遵循着一种极其复杂、基于几何与物质稳定性的底层逻辑,如同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机械正在自主运行。而那些巨石的低语,也不再是混乱的信息洪流,在他如今的感知下,被剥离了侵蚀性的外衣,显露出其核心——一段段关于“绝对结构”、“存在定义”、“意识固化”的法则碎片,充满了某个消亡文明对“永恒秩序”的偏执追求。
“一个试图将自身存在完全‘定义’、‘固化’,最终却因无法容纳‘变数’与‘生机’而走向消亡的文明么……”苍榕心中明悟更深。这片遗迹,就是那个文明最终、也最疯狂的实验场,一个试图将自身理念强加于现实,却最终失控的领域。
他不再犹豫,一步迈出,身影已没入薄雾之中。
再次踏入“迷森诡域”,感受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些试图扭曲感知、误导方向的空间褶皱,在触及他周身自然流淌的混沌气息时,便如同冰雪遇阳,自行消融、抚平,无法再对他产生丝毫影响。他行走其中,不再是探索者小心翼翼地在迷宫中寻找出路,而是如同一位君王,行走在自己的疆域,所过之处,混乱的法则被迫归于一种暂时的、以他为核心的“秩序”。
移动的巨木在他靠近时,会诡异地停滞,仿佛其内部运转的逻辑遇到了无法理解的悖论,随后自行让开一条笔直的通道。那些源自巨石的混乱低语,在靠近他时,也变得清晰而“温顺”,如同学生在向导师诵读着蕴含深奥道理,却略显僵化的经文,其中的侵蚀与混乱意志被彻底净化。
他并非强行破坏此地的规则,而是以其更高层次的【混沌雷狱法则】包容、理解并暂时性地“覆盖”了此地的规则。混沌,可衍万法,亦可包容万法。
他的目标明确,直指当年感知到的那片能量波动最为混沌、也最为强烈的森林核心区域。
沿途,他也看到了更多当年未曾发现的细节。一些巨石的表面,铭刻着并非装饰的、蕴含特定能量回路的纹路,似乎是一种另类的“阵法”或“符箓”。一些区域的土壤,呈现出非自然的晶体化特征,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改变了本质。他甚至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看到了几具早已与周围环境同化、化作了玉石雕像的类人形遗骸,它们保持着生前的姿态,脸上凝固着狂热与痛苦交织的神情,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这些发现,都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消亡文明的悲剧与它们所追求道路的极端。
不知行进了多远,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巨木的数量开始减少,但每一株都更加庞大,质感也愈发接近纯粹的金属与能量结晶。而那些方形巨石则变得更加密集,它们不再散落,而是以一种极其严谨的、符合某种黄金分割比例的方式排列着,共同拱卫着中央区域。
前方,空间的扭曲感达到了顶峰,光线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仿佛透过万花筒观看世界。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方形巨石堆砌而成的、类似于金字塔状的建筑轮廓,在扭曲的光影中若隐若现。建筑顶端,并非尖顶,而是一个平整的平台,平台上空,悬浮着一颗约莫房屋大小、不断缓慢自转的暗金色多面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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