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中部的天空,仿佛永远凝固着一层化不开的铅灰,空气中弥漫的腐化恶臭与血腥气息交织,已然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常态。远征军的旗帜,在枯萎林海的边缘猎猎作响,上面沾染的污渍与破损,无声地诉说着这数月来的艰辛。
蚕食的策略卓有成效,却也伴随着远超北方征服时期的血与泪。每一片被艰难净化的区域,其边缘都堆积着双方战士的尸骸。腐化生物不知恐惧,无穷无尽,而那些在绝境中求存的土着族群,其反抗的激烈与悍不畏死,更是令人心惊。它们为了守护赖以生存(哪怕是被污染)的土地,为了族群不被驱赶或吞并,爆发出的战斗力,往往远超其本身阶位。
战争是残酷的筛子,筛选出强者,也碾压着弱者。随远征军而来的、原本隶属于各北方族群的大量中低阶战士,在这片绞肉机般的土地上伤亡惨重。他们或许能适应北方的征战,却难以承受中部无处不在的腐化侵蚀与高强度、高频率的遭遇战。
磐陨并非冷酷无情的战争机器。在几次惨烈的战役后,看着那些伤残、或是因长期暴露于腐化环境而精神濒临崩溃的低阶战士,他下达了命令:所有非核心战斗序列、实力低于将级中段、或出现严重腐化侵蚀症状的成员,分批撤回已稳固的北方领地休整、驻防。同时,在征战途中,若遇到那些在腐化威胁下濒临灭绝、且对人类或盟军无明显敌意的弱小土着族群,也允许他们随撤退队伍北上,被安置在净化后的区域。
这一决定,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前线压力,也保留了未来的种子。然而,更多的土着族群,或因根深蒂固的排外与猜忌,或因无法舍弃经营已久的领地,选择了继续抗争,或是向着更深处、更危险的南部区域迁徙。
苍榕的意志如同无声的细雨,浸润着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他依旧恪守着不直接介入王阶对决的底线,但当某些拥有独特潜力、或只是单纯因弱小而被卷入战争漩涡、即将被屠戮的族群面临灭顶之灾时,他会悄然出手。
他像一位立于云端的神明,以超越世俗规则的视角,偶尔拨动命运的丝线,救下那些他认为值得存续的“火种”。他救下了一群擅长培育抗腐化菌类的“荧光孢子狐”,一支掌握着古老净化图腾的蜥蜴人小部落,甚至还有几位在绝境中依旧试图救治伤患的人类流亡医师。这些被救下的生灵,大多怀着复杂难言的心情,被引导着前往北方那片传说中的“净土”。
他目睹着麾下战士在血火中的蜕变,幽影、玄蚺等人突破后的稳固,以及更多跟随而来的族群精锐在生死边缘的晋升。将级巅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了数十位,整个远征军的平均实力,在残酷的淘汰与磨砺下,不降反升,变得更加精悍。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昆仑建木。那位古老存在麾下的眷属,其个体实力与战斗意志,确实冠绝他所知的任何势力。建木遵循的,是更为原始、更为**的丛林法则,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能在其麾下生存并强大的,无不是经历了无数血腥厮杀筛选出的真正精英。那种环境下磨砺出的锋锐与坚韧,是温室花朵无法比拟的。
“或许,那种规则,确实能更快地催生出极致的强者……”苍榕的意念中泛起一丝波澜。但他随即坚定了自己的道路。建木之道,在于“选”,如同冶炼,只取最坚硬的精钢,余者皆为废渣。而他的道,在于“育”与“护”,在于构建秩序,在于赋予希望,在于让更多的生灵,能在相对公平的规则下拥有成长与生存的机会,共同抵御外侮。他不需要所有个体都成为绝世凶兵,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协同运转、各有其职、拥有顽强生命力的整体。这条路或许更慢,更艰难,但在他看来,这才是文明延续的基石,才是对抗异种这种纯粹毁灭意志的、更持久的力量。
征途继续。随着不断向南推进,环境愈发恶劣,遭遇的抵抗也愈发强悍。空气中弥漫的腐化能量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都带着灼痛感。远方,那道横亘于天地之间、散发着不详猩红光芒的“猩红裂谷”,已然清晰可见,如同大地上一道无法愈合的狰狞伤口,不断向外流淌着污秽与绝望。
磐陨知道,最后的考验即将来临。在真正面对裂谷本身之前,他必须扫清盘踞在裂谷外围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几处障碍。
这一日,远征军主力抵达了一片被称为“哀嚎戈壁”的广袤石原。这里是通往猩红裂谷北部方向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后一个大型土着势力——“石化蜥群”的领地。统治此地的,是一头实力达到王阶巅峰极致、甚至半只脚已触及皇阶边缘的远古异种——“戈壁龙蜥王”!
这头龙蜥王体型庞大如山丘,覆盖着如同花岗岩般的厚重鳞甲,鳞甲缝隙间流淌着暗红色的熔岩光泽。它并非被腐化,而是天生便能汲取并驾驭此地浓郁的土系与混乱能量,其“石化凝视”法则恐怖无比,目光所及,万物归于死寂的岩石。它盘踞此地无数年,连猩红裂谷溢出的腐化能量都被它强行排斥在领地外围,其实力之强,堪称磐陨南下以来遭遇的最强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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