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青苍之域流淌,又是大半年光景过去。山谷内外,呈现出一片内紧外松的蓬勃气象。
苍榕的恢复与精进从未停止。主体意识在经历割裂与重塑后,变得愈发澄澈敏锐。他不再急于求成地盲目扩张根系范围,而是转向对已有根系网络的“精耕细作”与“定向延伸”。
地底之下,庞大的根系网络如同拥有了更聪慧的大脑。主根依旧缓慢而坚定地向更深、更远处探索,汲取更深层的地脉灵能与稀有矿物粒子,但速度控制在可控范围内。更多的精力,被投入到对已有根系,尤其是那些已探出山谷之外的“先遣根须”的强化与特化上。
这些位于领地边缘的根须,不再追求粗壮,反而朝着更纤细、更坚韧、更善于隐藏的方向演化。它们如同大地的神经末梢,悄无声息地编织成一张覆盖山谷外围数里区域的、极其敏锐的感知网。土壤最细微的震动、水流方向的改变、甚至空气中飘散的异常气味分子,都能被这些根须捕捉并反馈回来。
同时,他对“根须炼金”的探索也有了新进展。基于对矿物质更精细的吸纳与灵能引导,他成功地将少数几条关键位置的根须末梢,强化成了近乎金属匕首般的尖锐存在,并且能在需要时,消耗灵能使其瞬间破土而出,进行迅疾而阴狠的突刺。他将这种能力称为“地牙突”。虽然每次发动消耗不小,且准备时间较长,但作为隐藏的杀手锏,威力可观。
然而,真正的突破,发生在他对自身灵能操控的本质上。
那种灵魂撕裂后带来的“清明感”,让他对灵能的认知提升到了新的层次。他意识到,灵能并非混沌一团,其内部也存在着不同的“频率”与“性质”。以往他驱使灵能,如同挥舞无形巨棒,现在,他尝试将其“锻造”成更锐利的形态。
他选择了一条垂挂于主干侧方的气根作为实验对象。意识高度集中,引导着灵能涌入其中,但并非简单灌注,而是强行约束、压缩,使其在这条气根内部高度凝聚、旋转,形成一道极细极锐的“灵能流”。
过程极其艰难,对精神控制力要求极高。数次失败,气根不堪重负险些崩裂。但他持之以恒。
终于,在一日正午,阳光最盛之时,他心念微动。
那条垂挂的气根骤然绷直,末梢处,一抹肉眼难以察觉的淡青色微光一闪而逝!
嗤啦!
前方十余米外,一截枯木应声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斩过!
成功了!
苍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波澜。这并非依靠物理力量抽打,而是纯粹的能量外放切割!虽然距离很短,消耗巨大,且准备时间漫长,但这无疑是零的突破!他将其命名为“灵刃”。
自此,他开始了对更多“灵能战术”的构思与尝试:能否将灵能形成短暂护盾?能否进行大范围的精神震慑冲击?能否模拟出类似“藤蔓缠绕”的灵能束缚效果?思路一旦打开,前路仿佛出现了无数分支,等待他逐一探索验证。
他的变化,也影响着整个领地。核心区域的灵气浓度因他操控力提升而更加稳定精纯,滋养效果更佳。石獠的岩甲愈发厚重,隐隐泛动土黄光泽。炎掠奔跑时带起的火星愈发炽热。连玄蚺的鳞片都更加幽暗,绞杀力提升。
而对青果的教育,也提上了日程。
这个孩子成长速度快得惊人,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对人类文明的认知几乎为零,行为模式更接近于野兽。苍榕决定不能放任自流。
每日,他都会抽出部分意识,专门与青果进行精神交流。
他用树枝在地面划出简单的图形,教导他“日”、“月”、“山”、“水”、“树”、“人”等字符。
他讲述碎片化的故事——关于人类如何建造房屋、使用工具、书写文字、以及那些关于勇气、智慧、团结的模糊概念(尽管他自己也记忆不全)。
他甚至尝试教导最基础的逻辑和道理,比如为何不能随意伤害领地内弱小的生物,为何需要轮流喝水。
青果学得很快,但对那些复杂的人文道理总是一知半解,远不如他学习如何潜伏、追踪、辨别草药(跟幽影学的)来得迅速。他依旧更喜欢四肢着地奔跑,语言也依旧是人类词汇和兽语的混合体,但至少,他明白了“树”希望他成为一个“更像人”的存在,并在努力模仿。
幽影对此似乎有些不解,但并未阻止,只是每当青果学习人类知识时,她便安静地蹲在一旁,偶尔甩动尾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在山溪畔的子体,成长速度同样令人欣慰。
它已初步长成一片小林地的规模,青玉色的树干愈发挺拔,枝叶舒展,笼罩着方圆数十米的范围。它自主地汇聚着周边的灵气,形成一个小型的气场,滋养着追随它的生灵。那些跳鹿愈发健壮灵敏,獾猪挖掘的地道纵横交错。
它与主体之间的精神联系愈发稳固清晰,传递回的信息也越来越丰富。通过它的“眼睛”,苍榕得以更直观地掌握东南方向的动静,甚至提前发现了一小股试图从那个方向渗透进来的沼泽生物,并指挥子体的追随者与其周旋,最终将其驱离。
子体似乎也诞生了某种微弱的自主意识,并非独立思维,而更像是一种基于苍榕烙印本能的行事模式:守护领地、汇聚灵气、成长、以及与周围的生灵共生。它会主动用根须调节溪水流向,会催生草木为鹿群提供食物,会在感受到威胁时主动向主体发出警报。
双核并立,根须蔓延,灵刃初成。
青苍之域的力量体系正在变得更加立体和深邃。苍榕能感觉到,自己正稳步跨越那个曾经阻碍他的瓶颈,踏入一个更为广阔的力量境界。
然而,他同样能感觉到,北方狼群的气息,在狼王的统领下,也在这段时间里变得愈发凝练凶悍,仿佛也在积蓄着下一次冲击的力量。
山雨欲来的气息,并未消散,反而在双方的同步成长中,酝酿得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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