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辰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软刀,轻轻巧巧地割开了林小满最后的侥幸。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他甚至用一幅画来优雅地宣示他的掌控权。
林小满拿着那张轻飘飘的速写纸,却觉得有千斤重,手指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看着苏逸辰那张无可挑剔的温柔笑脸,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近乎恐怖的压迫感。
“学、学长……”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苏逸辰却忽然收敛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笑意,语气重新变得平常而温和,仿佛刚才那句意有所指的话真的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自然地拿回那张速写纸,卷好放回画筒,“画得还是不太满意,下次再给你画张更好的。”
他这番举重若轻的操作,让林小满彻底懵了,完全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宿舍到了。快回去吧,好好洗个澡,看你脏的。”苏逸辰像个真正关心学妹的学长一样,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悠然离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林小满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夕阳余晖中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魂不守舍地飘回了自己的宿舍房间。
宿舍是单人间,条件意外地不错,干净整洁,带着淡淡的清香。但林小满毫无欣赏的心情。
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心脏还在后知后觉地狂跳。
苏逸辰最后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警告?试探?还是某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既然发现了笔记本,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他把画拿走,是暂时不打算追究,还是……?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让她头痛欲裂。
还有那本笔记本!必须拿回来!留在钟楼太危险了!诺顿老伯会不会发现?苏逸辰会不会派人去取?星轨说的“观测者”和“回响”又是什么?
坐以待毙绝不是办法。
一个大胆的、疯狂的念头逐渐在她脑中成型——夜探钟楼,把笔记本偷回来!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白天有苏逸辰“说情”她才得以进去,晚上呢?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诺顿老伯和他那只凶悍的杜宾犬“黑盾”会让她靠近?被当成小偷抓住怎么办?
但是,如果不拿回来,她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本笔记里记载了什么,也会永远被苏逸辰捏住这个把柄。
夜色渐深。
林小满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运动服(幸好初始物资里有),把头发扎紧,做贼一样溜出了宿舍楼。夜晚的圣樱学院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远处的建筑黑影幢幢,带着一股和白天的梦幻景致截然不同的森然气息。
她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有监控的主路,专挑树林和小道,朝着老钟楼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钟楼,她的心就跳得越快。白天觉得古老的建筑,在夜里看起来更像一个蛰伏的巨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幸运的是,钟楼那扇厚重的大门紧闭着,周围也没有看到诺顿老伯和黑盾的身影。或许他们已经休息了?
她不敢走正门,绕着钟楼走了一圈,发现侧面有一个低矮的窗户,窗户玻璃破损了几块,似乎可以爬进去。但这扇窗户离地面也有近两米高。
林小满四处看了看,搬来几块散落在草丛里的石头,颤巍巍地垫脚,勉强够到了窗沿。她咬紧牙关,用尽吃奶的力气,笨拙地往上爬,手心被粗糙的墙皮磨得生疼。
就在她半个身子终于探进窗户,准备一鼓作气翻进去时——
“呜——!”
一声低沉恐怖的咆哮猛地从下方响起!同时伴随着一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精准地打在了她撅着的屁股上!
林小满吓得浑身一软,差点直接栽进窗子里去!
她惊恐地回头,只见那只叫黑盾的杜宾犬正站在下方,龇着森白的利齿,黄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猛的光,正做出扑击的准备姿势!而拿着手电筒的,正是那个脾气古怪的诺顿老伯!他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脸色阴沉得可怕。
“好啊!白天来踩点,晚上就来偷东西了是吧?!”老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骇人,“黑盾!抓住她!”
“等等!老伯!我不是小偷!你听我解释!”林小满魂飞魄散地大叫,手脚并用地想往窗子里钻,但慌乱之下根本用不上力。
黑盾发出一声更具威胁性的低吼,后腿蹬地,眼看就要扑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诺顿先生。请等一下。”
一个冷冽、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传来。
紧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和一丝不苟的制服——是凌夜!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夜的目光先是冷淡地扫过挂在窗台上、姿势极其不雅的林小满,然后转向诺顿老伯,微微颔首:“打扰您休息了,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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