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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甜品屋 第114章 专属浪漫:小镇与她(二)

作者:南岭的小崔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2 22:22:46

第七章:空白页与栀子香

裴深那句“书已经开始写了”,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陈秧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难以平息的涟漪。

“秧歌”民宿开业前的最后几天,陈秧忙得脚不沾地。购置床品、餐具,调试水电网络,印制宣传单页,联系线上预订平台……每一件琐事都需要亲力亲为。身体的疲惫是真实的,但心底那份因裴深而起的纷乱思绪,更让她难以安宁。

她不时会看向隔壁那扇窗。有时亮着灯,有时漆黑一片。她开始不由自主地猜测,在那盏灯下,他是以怎样的姿态在书写?是用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还是依旧习惯用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他笔下的“她”,是哪个瞬间的她?是清理荒草时狼狈的她,是早市上帮他解围的她,是隔墙聊星空时感慨的她,还是……醉酒后主动吻上他的她?

想到那个吻,陈秧的脸颊依然会发烫。那不仅仅是酒精的作用,她心里清楚。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在那个烟花绚烂的夜晚,悄然破土,而那个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夏雨,催生了它的生长。

可他呢?他的回应,他的话语,究竟是出于心动,还是仅仅源于一个创作者捕捉到珍贵素材时的兴奋?

这种不确定感,让她在面对他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难以言说的别扭。

开业前一天,陈秧终于将所有的琐事处理完毕。傍晚时分,她抱着几束新采的狗尾巴草和芦苇,准备插在民宿前台的陶罐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裴深倚在他自家院子的门框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却没有点燃,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青石板上。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净的白色亚麻衬衫,胡茬也刮干净了,虽然眼神里的倦意依旧,但整个人清爽了不少,那股颓废感被冲淡,显露出他原本清俊的轮廓。

“都准备好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温和些。

陈秧心跳漏了一拍,稳住心神,点点头:“嗯,明天试营业。”

她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个纸箱,里面似乎是些书籍和稿纸。

“你要……出门?”她忍不住问。

“不是。”裴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纸箱,“整理点旧东西。”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狗尾巴草上,“这个,很好看。”

他的夸奖很直接,让陈秧有些意外。“随便采的,野草罢了,点缀一下。”

“野草有野草的生命力。”裴深淡淡道,像是随口一说,又像蕴含深意。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来隔壁院子里那几盆栀子花浓郁甜腻的香气,瞬间包裹了两人。

陈秧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裴深也闻到了,他看向陈秧窗台上那盆新买的栀子花,又收回目光,落在她因忙碌而泛着红晕的脸上。他的眼神很深,像在观察,又像在回忆什么。

“这味道,很适合你。”他突然说。

陈秧一愣,抬头看他。

他却已经移开了视线,弯腰抱起那个纸箱。“明天开业顺利。”说完,便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留下陈秧站在原地,怀里抱着干燥的芦苇和狗尾巴草,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栀子花香,还有他那句意味不明的“适合你”。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陈秧觉得,裴深这个人,就像一本装帧精美却难以翻开的内页的书,你偶尔窥见一两行文字,觉得抓住了些什么,但合上书,依旧是一片迷雾。

第八章:“秧歌”与第一位客人

“秧歌”民宿正式开业了。

没有大肆宣扬,只在门口挂了个手写的木牌,在几个本地生活平台上发布了信息。陈秧的想法很简单,她希望这里吸引来的,是真正喜欢古镇慢生活,能静下心来感受时光流淌的客人。

开业第一天,意料之中的冷清。直到下午,才迎来了第一位预订客人——一位背着画板,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女孩。

女孩叫小雨,性格开朗,对民宿里保留的老物件和陈秧亲手布置的细节赞不绝口。她的到来,给这栋老宅增添了不少生气。

傍晚,陈秧正在厨房准备晚餐,打算招待小雨一起吃个便饭。裴深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礼盒。

“开业礼物。”他将盒子递给陈秧,表情依旧平淡。

陈秧有些惊讶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非常漂亮的钢笔,深棕色笔身,带着沉稳的光泽。不是多么昂贵的品牌,但设计简约大气,很符合裴深的审美,也……很符合他作家的身份。

“这……太破费了。”陈秧有些无措。她没想到他会送礼物,还是如此……贴切的礼物。

“不破费。”裴深看了看她,“希望你能用它,记录下民宿的故事。”

他的理由很充分,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份祝贺邻居开业的寻常礼物。

“谢谢,我很喜欢。”陈秧摩挲着冰凉的笔身,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和更深的困惑。

这时,小雨从楼上下来,看到裴深,眼睛亮了一下,脱口而出:“哇,老板,你男朋友好有气质啊!”

陈秧的脸“唰”地红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他是住在隔壁的裴先生。”

裴深对于这个误会,并没有出言否认或解释,只是对小雨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小雨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我……我做了晚饭,要不要……一起吃点?”陈秧鬼使神差地发出邀请。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以裴深的性格,大概率会拒绝。

然而,裴深只是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点了点头:“好。”

这顿晚饭,吃得还算融洽。小雨是个话痨,不停地问着关于古镇的问题,陈秧耐心解答,裴深则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吃饭,偶尔在小雨问及本地传说时,会简洁地补充一两句,显示出他对这个地方的了解远超普通居民。

陈秧发现,裴深吃饭的动作很优雅,带着一种良好的教养,与他平日不修边幅的形象有些反差。

饭后,小雨兴致勃勃地要去河边写生。陈秧收拾完碗筷,走到前厅,发现裴深还没走,正站在书架前,看着那本她买的《荒原纪》。

“今天,谢谢你。”陈秧走过去,轻声说。谢谢他的礼物,也谢谢他留下来吃饭,缓解了开业第一天的冷清。

裴深转过身,将书放回书架。“书快写完了。”

陈秧的心猛地一跳。这么快?

“是……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恭喜。”

裴深走近几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近乎专注的神情,让陈秧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我写到了一个场景,”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女主角喝醉了,吻了男主角。”

陈秧的呼吸一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他是在说他们之间的事!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想,”裴深的目光掠过她微微颤抖的睫毛,落在她因为紧张而抿住的唇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梅子酒的甜香和那个吻的记忆,“在那个吻之后,男主角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算真实。”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但内容却让陈秧的心跳彻底失控。

他靠得很近,近到陈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刚才饭菜里的一点油烟火气,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清冽的气息。

“你……你是怎么写的?”陈秧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

裴深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缓地,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划过水面,却带着电流般的触感,让陈秧浑身一颤。

他的指尖微凉,与她发烫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然后,他收回手,插回裤兜,神情恢复了之前的疏淡。

“等我写完了,你可以自己看。”

说完,他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民宿。

陈秧独自站在原地,额头上被他指尖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他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是代入角色在寻找感觉?

还是……他真实的反应?

他留下了一个比“书已经开始写了”更让人心痒难耐的钩子——“等我写完了,你可以自己看”。

陈秧发现,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读完一本书。

而那本书的名字,叫做《我的小镇与她》。

第九章:雨夜、手稿与靠近

古镇的天气说变就变,傍晚还是晴空万里,入夜后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点敲打着瓦片和窗棂,发出清脆而连绵的声响,像一首古老的催眠曲。

送走最后一位在公共区域看书到很晚的客人,陈秧锁好民宿的大门,检查完水电,准备上楼休息。经过前台时,她看到角落里放着裴深送的那个钢笔礼盒。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那支钢笔,拧开笔帽,在便签纸上随手划了几下。笔尖流畅,出墨均匀,是一支很好写的笔。

记录民宿的故事吗?她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难道是忘了带钥匙的客人?

陈秧疑惑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是裴深。

他站在门外,没有打伞,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显得有些狼狈。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时更苍白一些,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焦灼的情绪。

陈秧赶紧打开门。

“裴深?你怎么……”她的话没问完,就被他打断了。

“给我看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雨水的湿气。

“看什么?”陈秧一愣。

“你买的《荒原纪》。”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民宿内部的书架,“我那一本,找不到了。”

陈秧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紧紧攥着几张被雨水洇湿了边角的稿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似乎处于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

“你先进来,外面雨大。”陈秧侧身让他进来,然后去书架拿下那本《荒原纪》递给他。

裴深接过书,像确认什么似的,飞快地翻到某一页,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紧绷的肩膀似乎微微松懈了一些。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盯着那几张湿了的稿纸,眼神变得烦躁。

“怎么了?”陈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问。

裴深没有接水杯,而是将手里的稿纸递到她面前,声音带着压抑的挫败感:“写不下去了。感觉不对……全都不对。”

陈秧低头看去。稿纸上是他瘦硬有力的字迹,但有些凌乱,涂改了很多地方,被雨水晕开的地方,墨迹模糊成一团。她依稀能看到几个词组:“……她的眼睛……”、“……栀子花的味道……”、“……那个吻……”

她的心猛地一跳。这难道就是……《我的小镇与她》的手稿?

“哪里不对?”她轻声问,尽量不刺激到他此刻敏感的情绪。

“感觉。”裴深抬手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我写不出那种……真实的感觉。就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得见轮廓,却触摸不到温度。”

他的脆弱和坦诚,让陈秧有些心疼。这个在外人看来冷漠孤傲的作家,在创作的困境面前,也只是一个会焦虑、会无助的普通人。

雨声潺潺,室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两人。

陈秧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紧蹙的眉头,犹豫了一下,起身去卫生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擦擦吧,会感冒的。”她把毛巾递给他。

裴深睁开眼,看了看毛巾,又看了看她。他没有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微微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和依赖。

陈秧的手僵了一下,心跳如鼓。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用毛巾轻轻擦拭他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软,带着雨水的凉意。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气、毛巾的柔软清香,以及一种无声涌动的暧昧情愫。

裴深闭着眼,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紧绷的神经似乎在一点点放松。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像阳光晒过被子的温暖气息,混合着一点点民宿里常用的柠檬草精油的清香。

很安心。

“陈秧。”他忽然低声叫她的名字。

“嗯?”陈秧的动作停住。

“那个吻,”他依旧闭着眼,声音低沉而清晰,“不是意外。”

陈秧的手猛地一颤,毛巾差点掉在地上。

他……他说什么?

不是意外?

意思是……他当时,是清醒的?是愿意的?甚至……是期待的?

裴深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陈秧从未见过的、深沉而炽热的情感,不再有丝毫掩饰。

“我写不出那种感觉,是因为我试图用理性去分析它,解构它。”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但我发现,我做不到。那是感觉,是本能,是……”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和确认。

“……是我想要重复的体验。”

雨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又仿佛彻底消失。

世界只剩下他灼热的目光,和他那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心间的话语。

那个吻,不是意外。

他想要重复。

陈秧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猜测、不安、纠结,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答案。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悸动和喜悦,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慌乱的自己。

然后,她做出了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俯下身,轻轻地,用自己的唇,印上了他微凉的、带着雨水气息的唇。

这一次,没有酒精的催化。

只有清晰的、彼此确认的心意,在雨夜的静谧中,温柔地交汇。

---

第十章:真实的感觉

那个雨夜的吻,与七夕夜晚带着酒意的冲动截然不同。

没有烟花的喧嚣,没有酒精的麻痹,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室内昏黄的光线,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和呼吸。这个吻,温柔、绵长,带着试探后的确认,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宁静。

当陈秧微微退开,脸颊绯红,眼神湿润地望着裴深时,她看到他那双总是蒙着一层倦意和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涌动着一种近乎滚烫的温柔和释然。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微红肿的下唇,动作带着珍视的意味。

“现在,”他低声说,沙哑的嗓音像被雨水浸泡过,“我知道那种真实的感觉,该怎么写了。”

陈秧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又像是被温暖的潮水包裹。她明白了,他之前的烦躁和“感觉不对”,不仅仅是因为创作的瓶颈,更是因为无法准确捕捉和描绘自己内心已然变化的情感。他试图用理性去剖析,却发现早已深陷其中。

“你会……把我写得很糟糕吗?”她忍不住问,带着一点女孩家的娇嗔和担忧。

裴深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淡化了他眉宇间的郁色,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可能会。”他故意顿了顿,看到陈秧瞪圆的眼睛,才慢悠悠地补充,“可能会把你写得太好,好到让读者觉得不真实。”

陈秧的脸更红了,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

那一晚,裴深没有立刻回去。他们窝在民宿客厅的沙发里,盖着同一条薄毯,听着雨声,断断续续地聊天。裴深没有再谈他的书,陈秧也没有再追问。他们聊小时候的趣事,聊各自对未来的模糊想象,聊古镇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

陈秧发现,抛开作家这层身份,裴深其实是一个内心很丰富,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冷幽默的人。只是他习惯用冷漠的外壳将自己包裹起来。

“我以前觉得,你很难接近。”陈秧老实说。

“现在呢?”裴深侧头看她,手臂自然地环着她的肩膀。

“现在觉得……”陈秧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稳定的心跳,轻声说,“像拆开了一个看起来很硬的粽子,发现里面是软糯香甜的。”

这个比喻让裴深失笑,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哪有这么比喻的。”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陈秧也笑了。

雨渐渐停了,窗外透出黎明前的微光。裴深起身离开时,在门口轻轻抱了抱她。

“书快写完了,”他在她耳边说,“第一个给你看。”

第十一章:流淌的日常与暗涌

关系的转变,像给古镇灰白调的风景里,注入了鲜活的色彩。

裴深不再只是昼伏夜出的神秘邻居,他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秧歌”民宿。有时是清晨带着刚出笼的包子豆浆过来,有时是午后窝在院子的秋千椅上看书(偶尔会看着看着睡着),有时是晚上帮陈秧核对一天的账目,虽然他对此并不擅长。

陈秧也渐渐摸清了裴深的一些习惯。比如他写作时极度讨厌打扰,但写累了会需要一杯浓茶;比如他看似不修边幅,但其实对书籍和稿纸的摆放有近乎偏执的整洁要求;比如他胃不太好,不能多吃生冷油腻的东西。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照顾他的饮食,煲一些养胃的汤水。裴深从最初的道谢,到后来的坦然接受,再到偶尔会点名想喝她做的某样汤羹。

一种默契而温馨的日常,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小雨作为民宿唯一的长期客人(她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写生),很快察觉到了老板和隔壁作家之间氛围的变化。

“陈秧姐,裴老师,”她笑嘻嘻地打趣,“你们俩现在看对方的眼神,都能拉丝了。”

陈秧红着脸嗔怪地看她,裴深则只是淡淡地瞥了小雨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但嘴角似乎有极细微的上扬。

然而,在这平静流淌的日常之下,并非全无暗涌。

陈秧注意到,裴深虽然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空啤酒瓶也渐渐被茶叶罐取代,但偶尔,他还是会陷入一种长时间的沉默,看着某个地方出神,眼神里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有一次深夜,陈秧起夜,看到隔壁二楼的灯还亮着,还隐约听到压抑的、类似咳嗽或者干呕的声音。她担心地想过去看看,走到门口,却又犹豫了。她尊重他的空间,也隐约感觉到,那可能是他尚未完全摆脱的,属于过去的一些东西。

还有一次,她在帮裴深整理书桌时(经过他允许的),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文件夹,里面散落出几张剪报和打印的邮件。她无意中瞥见,似乎是一些关于他当年获奖后的负面评论,还有一封措辞激烈的……似乎是解约信?来自他之前的出版社?

她立刻将东西捡起,原样放好,心却沉了沉。她似乎触碰到了他颓废和隐居背后的冰山一角。

裴深也从不过多询问陈秧的过去,关于她为什么离开光鲜的大城市,关于她之前的感情。他享受着当下的宁静和她带来的温暖,但两人之间,似乎还隔着一层未曾彻底捅破的薄纱,关于彼此更深的过去,关于不确定的未来。

第十二章:古镇艺术节与他的演讲

古镇一年一度的民间艺术节到了,比七夕更热闹。有舞龙舞狮、皮影戏、手工集市,还有一个小型的本土文化论坛。

陈秧的民宿借此机会,接待了几位来参加论坛的学者和艺术家,生意一下子忙了起来。裴深也被论坛主办方,镇文化站的老站长,几次三番上门邀请,希望他能在论坛上做个简短发言,谈谈文学创作与地方文化。

裴深一开始是坚决拒绝的。他厌恶公开场合,更不愿意站在人前谈论自己。

但老站长锲而不舍,甚至搬出了“为古镇文化发展出力”的大义。

一天晚上,陈秧给熬夜修改书稿的裴深送宵夜,看到他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屏幕上是一份空白的发言提纲。

“很为难?”陈秧把一碗小馄饨放在他手边。

裴深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说什么。”

陈秧在他身边坐下,轻声说:“就说你最真实的感受就好。比如,你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在这里,你找到了什么?或许,不用谈太高深的理论,就谈谈这里的生活,这里的人,如何影响了你的创作。”

她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你写《我的小镇与她》,不也是因为在这里,找到了真实的感觉吗?”

裴深看着她,昏暗的台灯光线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鼓励和信任。

他沉默了片刻,握住了她的手。

论坛当天,在小镇有百年历史的戏台上,裴深还是上台了。他穿着陈秧帮他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头发也仔细梳理过,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是沉静的。

台下坐满了镇上的居民和外来游客,陈秧和小雨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紧张地看着他。

裴深的发言很简短,没有华丽的辞藻,甚至有些磕绊。但他谈到了古镇的清晨和黄昏,谈到了河水的流动和青石板的坚硬,谈到了早市上的烟火气和深夜里的星空。他说,在这里,他学会了慢下来,学会了感受具体而微小的生活,学会了……重新审视自己和文字的关系。

“我曾经以为,文字是利刃,是解剖刀。”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广场,平静而有力,“但在这里,我发现,它也可以是流水,是泥土,是……记录真实情感与温度的容器。”

他没有提及自己的作品,没有提及过去的荣耀或低谷,但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与他这个人,与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息息相关。

最后,他说:“感谢这个小镇,它给了我一个喘息和重新开始的空间。也感谢……出现在这个空间里,带给我新的灵感和……真实感受的人。”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陈秧的脸上。

那一刻,陈秧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酸涩而又无比柔软。她看着他站在光里,虽然依旧清瘦孤寂,却仿佛重新找到了与这个世界连接的方式。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老站长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着什么。裴深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陈秧。

小雨在一旁激动地摇晃陈秧的胳膊:“陈秧姐!裴老师他……他看你了!他说的那个人是你吧?肯定是你!”

陈秧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台上的他,露出了一个带着泪光的笑容。

她知道,这对于裴深来说,是巨大的一步。他正在一点点地,从那个封闭的壳里走出来。

第十三章:书稿与“她”

艺术节过后,裴深将一份打印好的、厚厚一沓书稿,放在了陈秧面前。

封面是空白的,只有手写的四个字——《我的小镇与她》。

“写完了。”他说,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是第一个读者。”

陈秧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抚摸着手稿的封面,感觉那纸张带着他的体温和心血。

“我现在就看。”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稿,走到院子里的秋千椅上坐下。

裴深没有打扰她,他去厨房默默地准备晚饭。

夕阳西下,将小院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陈秧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完全沉浸在了裴深构建的文字世界里。

他笔下的“小镇”,是她熟悉的那个古镇,但又似乎蒙上了一层文学的面纱,更加宁静、悠远,充满了时光的质感。而他笔下的“她”——那个叫“陈秧”的女孩,鲜活、生动,带着莽撞的勇气和温暖的韧性。

他写她清理荒草时的汗水,写她在早市上帮他解围时的狡黠,写她隔墙与他聊星空时的感慨,写她醉酒后那个带着梅子酒香的吻……他甚至写到了她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细节,比如她思考时会无意识地咬笔头,比如她开心时眼睛会弯成好看的月牙。

他并没有刻意美化她,也写了她面对困难时的焦虑,偶尔的冒失和脆弱。但字里行间,充满了温柔的理解、细致的观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意。

那个雨夜的吻,被他描绘得极其动人——不是激情四射,而是一种在静谧中确认彼此心意的、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陈秧看着看着,时而脸红,时而微笑,时而又眼眶湿润。

她终于明白他之前所说的“真实的感觉”是什么。他不是在虚构一个故事,他是在用文字,深情地记录下他们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记录下他眼中她的样子,记录下他自己冰封的心是如何被一点点融化、温暖的过程。

这不仅仅是一本以她为主角的小说,这更像是一封漫长而深情的情书。

当最后一页看完,天边已经升起了星星。陈秧合上书稿,久久不能平静。

裴深端着两碗面条从厨房出来,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动作顿住了,有些忐忑地问:“……写得不好?”

陈秧摇摇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紧紧抱住了他。

“裴深,”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裴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回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里面的‘她’,”陈秧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又带着灿烂的笑容,“但我更喜欢,创造了这个‘她’的你。”

裴深的心被这句话彻底填满。他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空气中弥漫着面条的香气和夏夜的花香,还有比花香更馥郁的,爱与被爱的味道。

《我的小镇与她》书稿,静静地躺在秋千椅上,封面上那四个字,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柔。

故事似乎在这里,可以走向一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陈秧在感动之余,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之前看到的,那文件夹里关于负面评论和解约信的碎片信息。

他的新书,会顺利出版吗?

那些曾经的争议和困境,会随着这本新书的完成而过去吗?

他们之间这宁静的小镇生活,是否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新的疑问,如同夜色中悄然升起的薄雾,虽然尚未浓郁,却已然存在。

但此刻,拥抱和亲吻的温度是如此真实。陈秧想,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这个小镇,拥有这本记录了他们专属浪漫的书。

这就足够了。

至于未来的答案,就交给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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