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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泠那句“销毁我”像一颗冰锥，狠狠扎进了张启灵的心脏，也让偷听到只言片语的无邪和胖子瞬间红了眼眶。
“胡说八道什么！”胖子第一个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砚泠弟弟你瞎想什么呢！有胖爷我在，有小哥在，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丝！”
无邪也紧紧握住沈砚泠另一只冰凉的手，声音哽咽：“砚泠，别放弃，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你忘了小哥答应过你什么吗？”
张启灵没有说话，只是将沈砚泠的手握得更紧，那力道几乎要捏碎骨骼，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决心和力量传递过去。他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沉痛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沈砚泠感受着来自三方的温暖和力量，理性筑起的冰墙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他心中的绝望并未消散。维度排斥是不可逆的物理规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不想最终变成一个失去所有感知、甚至可能危害到他们的怪物。
就在这悲伤凝重的气氛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沈砚泠的听觉，正在悄然远去。
世界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调低了音量，逐渐变得模糊、失真，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无邪还在说着鼓励的话，胖子的嚷嚷声也还在继续，张启灵沉稳的呼吸近在咫尺……但这一切，沈砚泠都听不到了。
他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令人恐慌的寂静之中。
视觉，嗅觉，味觉，现在连听觉也……下一个，就是触觉了吗？当最后与小哥连接的触感也消失，他还剩下什么？一团即将消散的意识？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和绝望即将把他彻底吞噬时，一个与他思维频率完全一致、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贱兮兮味道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叮咚！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及精神波动低于临界值，符合紧急绑定条件！“活着就是为了吐槽”系统（青春版）强行加载中……10%…50%…100%！加载成功！亲爱的宿主，恭喜你，你……还活着！（虽然看起来快了）”
沈砚泠：“？？？”
他僵住了，连绝望都暂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风清奇的声音打断。是幻听？因为听觉丧失产生的生理性幻觉？还是……精神彻底崩溃的前兆？
“不是幻听哦，亲！”那声音仿佛能读取他的思想，立刻回应，语气带着一种市侩客服般的热情，“如假包换，童叟无欺，自带官方认证（伪）的系统一枚呀！你可以叫我‘统统’，‘统统子’，或者……‘爸爸’？（试探性语气）”
沈砚泠：“……”（来自科学家的无语凝噎）
“好吧好吧，不开玩笑了。”系统似乎感受到了宿主濒临崩溃的神经，稍微正经了一点，“简单来说，你，沈砚泠，dr. Shen，平行世界牛逼轰轰的科学家，因为作死搞跨维度实验把自己炸到了这个低魔（伪）古代（伪）世界，现在正被世界规则当病毒查杀，五感剥夺就是杀毒流程。而我，是你原本所在宇宙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神秘机构出品的……呃，算是售后服务或者……临终关怀程序？”
沈砚泠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超展开的信息。系统？售后服务？这完全违背了他所认知的一切科学定律！但……如果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技术呢？
“宾果！答对啦！虽然不完全是高维，但你们机构确实偷偷借鉴了点隔壁玄幻片场的概念。”系统欢快地说，“总之呢，我的任务就是在你被这个世界彻底格式化之前，尽可能帮你稳定状态，顺便……找点乐子。（小声）毕竟看着宿主苦大仇深的样子，真的很影响本系统的KpI和心情呢。”
沈砚泠：“……你的主要功能是什么？如何稳定我的状态？”他强迫自己用研究者的思维来应对这荒谬的状况。
“主要功能？当然是吐槽啊！不然怎么叫‘活着就是为了吐槽’系统？”系统理直气壮，“稳定状态嘛……看到你意识海里那个像信号格一样的东西没？现在只剩一格了，等五格全黑，你就真的Game over了。而本系统，可以通过收集‘吐槽能量’来给你的信号格充电！简单来说，你吐槽，或者你引导别人吐槽（尤其是针对那些主要角色），就能产生能量，延缓甚至（理论上）逆转你的消亡进程！”
沈砚泠感觉自己快要跟不上这系统的脑回路了。吐槽？能量？这确定不是哪个三流网络写手编出来的设定吗？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存在即合理！”系统催促道，“来，宿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看到你床边那个帅得人神共愤但面瘫得像AI成精的张启灵了吗？对着他，发表一句你内心的真实看法！快！你的信号格在闪烁了！要熄火了！”
沈砚泠下意识地“看”向张启灵的方向。张启灵正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痛苦。
若是以前，沈砚泠只会感到心疼和愧疚。但此刻，在系统那股莫名的力量或者说搅屎棍力量的影响下，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个男人，强大如神佛，却为了他这样一个异界来的、快要消失的残魂，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这算不算是……顶级AI突然中了病毒，开始乱码？
这个念头形成的瞬间，他感觉那死寂的、如同断电般的意识海深处，那仅剩一格的信号，微弱但确实地闪烁了一下，似乎……亮了一丁点？
“对对对！就是这样！”系统兴奋地大叫，“能量 1！虽然少了点，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宿主加油！保持这个节奏！让我们用吐槽拯救你自己！”
沈砚泠：“……”
他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被世界规则杀毒，而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给……污染了。
而现实中，张启灵敏锐地察觉到沈砚泠的表情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不再是那种死寂的平静，也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茫然、震惊和一丝……无语的复杂表情？
“砚泠？”张启灵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同时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旧没有反应。听觉，果然也失去了。
但为什么……他的表情会是这样？
无邪和胖子也注意到了沈砚泠的异常。
“砚泠弟弟？你……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无邪小心翼翼地问。
沈砚泠毫无反应。
胖子急了，凑到他耳边大喊：“砚泠弟弟！我是胖子啊！王胖子！你最喜欢的胖爷！”
沈砚泠依旧一动不动，但他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能量 2！”系统提示音响起，“有效吐槽：对‘最喜欢的胖爷’这一自称表示不认同。宿主，看来你对这个聒噪的胖子积怨已深啊！”
沈砚泠：“……我没有。”
来自科学家最后的倔强……
张启灵看着沈砚泠这“听不见但好像又在内心疯狂吐槽”的诡异状态，眉头紧锁。他转向解雨臣和黑瞎子通过通讯器：“他的听觉，消失了。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奇怪。”
解雨臣看着监控画面里沈砚泠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推了推眼镜：“确实。不像是彻底崩溃，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刺激？”
黑瞎子饶有兴致地分析：“难道是失聪前最后的神经抽搐？或者……触底反弹，开启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内心小剧场模式？”
不得不说，黑瞎子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砚泠在众人眼中，彻底成了一个“自闭”但“内心戏十足”的存在。
无邪给他念书解闷，虽然他听不见，念到动情处，自己眼眶发红，却发现沈砚泠面无表情，甚至……隐隐翻了个白眼？系统：“能量 1！吐槽：这悲情朗诵腔调过于做作。”
胖子为了逗他开心，表演了一套自创的、如同滚筒洗衣机成精的舞蹈，沈砚泠虽然看不见，但通过气流和震动能感知到那狂野不羁的动作，嘴角再次失控地抽动。系统：“能量 5！强力吐槽：该行为艺术对物理定律和人类审美造成了双重侮辱。”
就连张启灵试图用摩斯电码在他手心敲击安慰时，沈砚泠都因为那痒痒的触感和系统在旁边煽风点火“哇！哑巴张在线发电报！这算不算最古老的撩汉技巧？”能量 3！，而忍不住偏开了头，耳根微微泛红。
众人：“……” 他明明听不见也看不见，为什么感觉他好像在……嫌弃我们？
这种诡异的状态持续了半天。直到解雨臣拿着初步的“遗忘苔藓”分析报告，面色凝重地走进来。
“情况不太乐观。”解雨臣说道，“苔藓中的活性成分极其复杂，强行使用风险巨大。我们可能需要寻找其他的……”
他话没说完，一直安静“自闭”的沈砚泠，忽然抬起了手，打断了解雨臣的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
只见沈砚泠摸索着，从床边拿起之前胖子塞给他“用灵魂感受”的那块早已冷掉的、油腻的烤肉，然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将烤肉……精准地塞进了旁边正在喋喋不休的胖子嘴里！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属于科学家的、不容置疑的精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报复性快感？
胖子：“！！！”（被堵住嘴，发出呜呜声）
无邪：“！！！”
张启灵：“！！！”
解雨臣：“？？？”
“能量 10！暴击吐槽！宿主干得漂亮！终于让这个噪音源暂时闭嘴了！”系统欢呼雀跃。
沈砚泠做完这一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低下头，恢复了“自闭”状态，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一丝不平静。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无邪才颤抖着手指着沈砚泠，结结巴巴地对张启灵说：
“小小小……小哥！砚泠他……他是不是……疯了？”
张启灵看着那个明明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却能用一块冷烤肉完成精准“投喂”的沈砚泠，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迷茫的情绪。
他的小鱼，好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加载了一个不得了的……吐槽兼暗杀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