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井中骨
天刚蒙蒙亮,张力就悄悄溜出了于家。昨晚的暴雨让土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发出的声响。村中央的古井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井台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张力总觉得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井台。那些深深的绳痕中,有几道特别新,像是最近才磨出来的。井水黑得看不见底,扔颗石子下去,好一会儿才传来沉闷的声。
这井有多深?张力自言自语。
没人知道。
张力猛地回头,看见一个驼背老头站在三步外。老头穿着脏兮兮的棉袄,手里拄着根歪歪扭扭的拐杖,脸上皱纹纵横,眼睛却亮得吓人。
您是?
村里人都叫我老刘头。老头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浓痰,外乡人,别打听这口井的事。
张力注意到老刘头的手指异常修长,指甲缝里沾着红颜料。他想起那个残缺的纸人:您会扎纸人?
老刘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年轻时学过。现在老了,手抖,扎不动了。
那您知道村里谁还在做这个?
老头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纸人不是给活人玩的。红娘子要,我们就给。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点了点张力的胸口,你身上有死人的东西。
张力一惊,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铜纽扣。老刘头嘿嘿一笑,转身蹒跚着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回到于家,王国强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踱步:你跑哪去了?于叔说小梅不见了!
什么?张力心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于叔去给她送早饭,发现床上没人,只有这个。王国强递过一条红绳,上面穿着三枚铜钱。
张力想起昨晚白衣女人说的话——红线缠魂,逃不掉的。他快步走向堂屋,于有泉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额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于叔,小梅可能去哪了?
老汉摇摇头,声音嘶哑:红娘子要的人...从来躲不掉...
别说丧气话!张力一把抓住于有泉的肩膀,您不是说每三十年才一次吗?为什么昨晚他们就来抓小梅?
因为...因为坟被挖了...于有泉痛苦地闭上眼睛,陈家祖坟被盗,惊动了红娘子...她提前醒了...
王国强插嘴道:所以我们看到的红轿子和纸人都是真的?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真的假的...有区别吗?于有泉苦笑,死在红娘子手里的人,坟头草都长老高了。
张力沉思片刻,突然问:当年投井的于家姑娘叫什么?葬在哪里?
于秀姑...井就是她的坟...
张力与王国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村中央那口古井。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张力蹲下来平视于有泉,于叔,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也许还能救小梅。
于有泉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秀姑是我太姑奶奶...那年她才十六,陈家少爷看上了她,非要纳为妾。秀姑不肯,在新婚夜跳了井...
后来呢?
后来陈家请来个叫刘三通的术士,说秀姑怨气太重,要镇住。他们用红轿子把她的魂许给了一个早死的书生,埋在了陈家祖坟...于有泉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没过三年,陈家上下十八口,全得了怪病死了,死时身上都缠着红线...
王国强倒吸一口凉气:那刘三通呢?
跑了...但他孙子又回来了,就是现在村里的老刘头...于有泉突然抓住张力的手,张同志,我知道你们有本事,求求你救救小梅!她娘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张力点点头:我们先去找老刘头。于叔,您知道陈家大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密室、地窖之类的?
于有泉想了想:听说有个祠堂,供奉着陈家祖先...但自从陈家绝户后,没人敢进去...
离开于家,两人直奔老刘头的住处——村尾一间歪斜的草房。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潮湿,墙上挂满了纸人,有男有女,都穿着红衣裳,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
有人吗?王国强喊了一声,声音发颤。
没有回应。张力注意到墙角有张工作台,上面散落着竹篾、彩纸和颜料。他拿起一个未完成的纸人,发现背面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小梅的。
果然是他...张力把纸人塞进口袋,我们去陈家大院。
陈家大院比想象中还要破败。高大的门楼已经塌了一半,门上的铜钉被人撬走不少,只留下一个个黑洞。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院子里杂草丛生,几只乌鸦扑棱棱飞起,发出刺耳的叫声。
正堂的匾额斜挂着,上面积善堂三个金字已经剥落。张力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里面蛛网密布,尘土足有寸厚。正中央摆着张供桌,上面的牌位东倒西歪。
找找有没有密室。张力开始检查墙壁。
王国强却盯着那些牌位:奇怪,怎么没有陈家少爷的?按说他是当家的,牌位应该最显眼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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