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头去。
那道裂纹在雪光映照下异常清晰,边缘整齐得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刚才那一声轻响之后,冰面再没有动静,但我的指尖还残留着细微的震动感,像是从极深的地方传来的脉搏。
我没有立刻靠近。我趴在地上,将呼吸压到最慢,耳朵贴着冰面仔细听了一阵。湖心那种低沉的嗡鸣还在持续,尸群的脚步声已经远去,灰袍人也没再开口。这片区域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黑金古刀横在胸前,我用刀背轻轻碰了碰地面。没有回震,这说明附近没有活物在走动。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不能浪费。
我慢慢撑起身子,膝盖着地,一点点挪向那道裂纹。左肩的伤口随着动作被撕开,血又流了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淌。我没去管它,伸出右手食指,沿着那凹陷的轮廓划了一圈。
触感不对。表面是冰,但底下明显有东西。像是金属的边框,被冻在了里面。我停顿了一下,从袖口里取出一小撮青铜粉末——这是从一个自爆的灰袍死士身上扫下来的。指尖一弹,粉末落进了缝隙。
它们没有滑落下去,而是贴在内壁不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内部是空的。
我收回手,盯着那滴落在冰面上的血。麒麟血还在发烫,那股热度从胸口扩散到四肢,但它似乎并非因为危险而发热,更像是一种……感应。
我咬破右手食指,挤出一滴血,点在那凹陷的中心。
血液刚一接触冰面,立刻散开,像是被吸收了进去。一道暗红色的光芒顺着裂纹迅速蔓延,几秒钟之内,就勾勒出了一个完整的图案——八卦嵌合,阴阳交叠,中间是一个倒置的“门”字。
冰层发出一声低沉的“咔”声,像是锁扣松开了。紧接着,整块冰壁从中分开,无声地向两侧滑移,露出了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水声和轻微的金属摩擦音,像是有巨大的齿轮在深处缓慢转动。
我没有动。
通道口不大,刚够一人通过,坡度很陡,下面漆黑一片。风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不像是腐烂,也不像是铁锈,更像是一种极其陈旧的气息,像是打开一扇多年未动的祠堂大门时,扑面而来的那种味道。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刀身冰冷,但握在手里很踏实。这把刀陪我走过太多地方,每次它不动的时候,往往就是该前进的时候。
我抓着刀柄,膝盖先探进去,踩住了第一级台阶。台阶是石头做的,表面很光滑,有明显的被水流冲刷过的痕迹。确认稳固后,整个人慢慢滑入了通道。
背后的冰壁没有合上,外面的雪光斜照进来一段,勉强能看清脚下。台阶一路向下,拐了两个弯之后,光线彻底消失了。黑暗变得浓重,只能用手摸着墙壁往前走。
墙壁是石质的,上面刻着东西。我停下脚步,用指尖去辨认。刻痕很深,排列有序,不像是装饰。有些符号和张家祠堂里的族纹很相似,但显得更加古老,像是源头。
我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坡度开始变缓,空气变得湿润起来,水声也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反光,像是水面映照着某种光源。
我放慢了脚步。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比想象中要大。中央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宽约两尺,水流不急,泛着淡淡的青光。水底铺着黑色的石子,每一颗都规则得不像天然形成。
石室的对面,立着一扇巨大的铜门。
门有三丈高,通体暗褐色,表面蚀刻满了符文。那些纹路我并不陌生,和我脖子上的麒麟纹出自同源,但更加复杂,层层叠叠,像是把整个家族的历史都刻了上去。门的中央有一个掌印凹槽,周围环绕着九个星位刻痕,像是某种启动的机关。
门缝里飘出一丝极淡的黑雾,刚冒出来就被周围的石壁吸了回去。仿佛这扇门本身被某种力量压制着,不能完全苏醒。
我站在门口,没再往前。
麒麟血的热度变了。之前是警觉,现在变成了一种共鸣,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呼应这扇门。血管里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却不觉得痛,反而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我抬起左手,按住肩上的伤口。血还在渗,但不多。右手握紧了黑金古刀,刀尖垂地。
这扇门不是随便建的。它等的不是钥匙,是血脉。
我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门上的每一处纹路。有些符号已经模糊,但位置精准,按照北斗九星的方位排列。掌印槽的下方,刻着一行小字,极细,几乎看不清。
我凑近了些。
那行字是:“守者归位,门启一线。”
字迹很古老,像是用手指直接刻上去的,而非借助工具。我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字迹,和我在支派地宫见过的一块残碑上的落款,一模一样。
那是初代守门人的手笔。
我退后半步,重新审视这整扇门。它不只是一个封印,更像是一个召唤装置。灰袍人想用我的血唤醒尸钥阵,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钥匙从来不在湖底,而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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