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石棺里的“我”已经坐了起来,双脚踩在符阵中央,掌心向上,像是在接受某种加冕。他的眼睛里泛着金光,和我对视的时候,瞳孔深处仿佛有青铜的纹路在缓缓转动。我的血还在顺着指尖往下滴,渗进地面的符阵,那些原本属于初代守门人的刻痕正一寸一寸变红,像是被重新点燃。
伤口没有愈合,血也没有停。
我咬住舌尖,疼痛让我清醒了一瞬。就在这一瞬间,主殿四壁传来低沉的机关转动声,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十二个方位同时震动。石板翻转,暗格打开,一具具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它们手里握着双刀,动作整齐划一,脚步落地无声,却让整个空间的气流都为之一滞。
十二具尸煞,全都穿着和我一样的深灰色冲锋衣,袖口用银线绣着微型的八卦阵。它们的脸模糊不清,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去了五官,只有右肩上的族纹清晰可见——和我的完全一样。
第一具尸煞抬手,双刀斜指地面,刀身泛起幽青的光,那是青铜和血混合之后的颜色。另外十一具立刻散开,呈半圆形包围过来,把我和石棺之间的距离彻底封死。
我没有后退。
左臂因为失血已经发麻,但我还是把双刀横在胸前,刀尖微微颤抖,指向最先动手的那一具。
它动了。
一步踏出,刀光直取我的咽喉,招式竟然是我三年前在漠北斩断灰袍人权杖时候的回旋斩。那一战,风雪漫天,灰袍人靠着权杖引动地脉的力量,几乎把整片戈壁变成了死地。我在沙暴里翻滚了三次,才找到他旧伤未愈的破绽,用反手回旋斩削断了他的腕骨,最后把他钉死在了黄沙下面。
现在这具尸煞,连角度、力道,甚至挥刀前那一瞬间的停顿,都复制得丝毫不差。
我侧身躲过,刀锋擦着脖子过去,带起一串血珠。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流下来,浸湿了衣领,腥气扑鼻。第二具尸煞立刻补位,从背后偷袭,用的是我在长白山血池边反杀张远山义肢的刺击角度——那是我唯一一次靠本能而不是计算赢的战斗。
当时张远山的机械臂爆发出超频电流,震裂了我的护腕,千钧一发之际,我缩身俯冲,借着他收臂的惯性,把短刀从他肋下第三根接缝处插进了核心模块,瞬间瘫痪了他的动力系统。
而现在,这具尸煞的动作比记忆里的我还要快半拍。
第三具、第四具接连出手,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复制了我的战斗习惯,甚至包括我在危急时刻会下意识缩骨闪避的动作——那是我小时候在地下训练场被教官逼到绝境时养成的条件反射,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不是简单的模仿。
它们是根据我的记忆制造出来的。
发丘指贴着地面扫过符阵的边缘,碰到一道极细的刻痕。麒麟血突然发烫,脑子里猛地炸开一段画面:三百年前,雪夜,一座相似的主殿。一个穿着守门人长袍的男人站在石棺前,手里双刀滴着血,脚下躺着十二具尸体。它们的族纹还在发光,但眼睛已经没了神采,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任务。
他低声说:“失败的人,没有资格入列。”
画面消失,我喘着气,瞳孔泛起血色。
这些不是敌人。
它们是历代没能通过验印阵的纯血守门人,在血脉觉醒的过程中被淘汰的残次品,被封存在地脉里,成了今天的尸煞。只要有人质疑“宿命”,它们就会被唤醒,清除异端。
原来是这样。每一代守门人走到这里,都要面临选择——是接受命运,成为石棺里的“继承者”,还是反抗规则,变成地底的枯骨?
而所有反抗的人,都被做成了兵器。
我冷笑一声:“我不是你们。”
话音未落,第七具尸煞猛地跳起,双刀交叉劈下,正是我当年在冰湖决战里用来压制张雪刃的连环斩。那一战发生在极寒之地,湖面结着三尺厚的玄冰,张雪刃仗着体内融合了寒蛟的精魄,能在冰层里自由穿梭。我被迫把双脚钉进冰面,借着反作用力腾空七次,才用连环斩破开她的防御。
现在这一招被尸煞使出来,竟然多了几分阴冷的杀意,好像连空气都要被冻住。
我抬胳膊格挡,金属撞击的声音刺耳响起,震得虎口裂开。下一秒,第八具从左边冲过来,刀尖直插我的肋下。
我没能完全躲开。
刀尖划开肌肉,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疼痛让我更加清醒,血喷出来的时候,我反手把双刀插进地面,用自己的血在符阵的一角画出一道逆向的镇魂符。血光一闪,石棺底部对血液的吞噬终于停了下来。
趁着这个空隙,我猛地用发丘指踩住那道刻痕。
轰!
一股热流从地底冲上来,眼前瞬间出现了更多的记忆碎片:初代守门人亲手把十二具失败的身体封进地脉,用符阵锁住它们的意识,只留下一个指令——如果将来有守门人试图反抗命运,就由它们来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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