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边刮着,身体不断下坠。
黑暗像是一张没有边际的嘴,将我一口吞了进去。意识还清醒,可四肢已经麻木,唯有右手死死攥着那把黑金古刀——它像是我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连接点。刀尖朝下,笔直如钉,仿佛要刺穿这深渊的腹地,扎进某种沉睡已久的禁忌之中。
头顶上,那扇青铜门早已看不见轮廓,只剩下一圈模糊的影子,被一层流动的黑雾裹住。那不是普通的雾,是活的,带着呼吸般的节奏缓缓起伏,像是某种巨兽的肺叶在收缩扩张。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不只是视觉上的残留,而是更深的东西——我的血在跳动,和那扇门同步,一拍、一拍,如同心跳。
就在这时,脚下的黑暗突然裂开了。
不是崩塌,也不是塌陷,而是一种……错位。就像水面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口子,漆黑的空间猛地向两侧退去,露出其下深不见底的虚无。紧接着,一道青铜锁链从深渊底部弹射而出,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它缠上了黑金古刀的刀身。
一圈又一圈,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像是铁锈在骨头上来回刮擦。那种声音不光传进耳朵,更像是顺着脊椎一路爬上来,钻进脑髓里。锁链表面刻满了符咒,那些字迹不是雕刻上去的,更像是活着的虫子,在阴气中缓缓蠕动。每绕一圈,符文就亮一次,泛出幽青色的光,像是有生命在苏醒。
刀身开始发烫。
滚烫,灼手,几乎要烧穿我的掌心。但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温度骤然逆转——由极热转为极寒,冷得像是整条手臂都要冻裂。这种剧烈的变化让我的手指瞬间僵硬,七道封印纹路逐一变暗,第一道直接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光。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把刀在衰弱。
而一旦它失去力量,我也撑不了多久。守门人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借来的——借自“门”,借自血脉,借自那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契约。若刀亡,则人亡;若封印破,则魂散。
我没有挣扎。
越是用力,锁链收得越紧。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符咒贴着刀身往上传,像藤蔓一样攀爬,缓慢而坚定。它们的目标不是刀,是我的手臂,甚至是心口。它们在试探血脉的强度,也在测试守门人资格的真实性。
舌尖很痛。
我已经咬破了它。血还没滴下来,就被体内涌动的力量拉向喉咙深处。麒麟血不是普通的血,它有自己的意识,在靠近“门”的地方会自主沸腾。这一次不一样,它不是预警,而是回应——锁链上的符咒和我的血产生了共鸣。
一口血雾喷在刀身上。
赤色的雾气瞬间裹住整把刀,顺着锁链逆流而上。血雾所过之处,符咒崩解,青铜色褪成灰白,像是老墙上的漆片一块块剥落。锁链剧烈震颤,发出类似哀鸣的声音,但没有松开。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它不是不想松,而是不能。
它被命令锁住,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能放。
可我的血,偏偏就是解药。
血雾攀到尽头,最后一滴血珠撞上门扉内侧某处,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你竟敢唤醒……”
是张怀礼。
他的声音不像从前那样冷静,带着怒意,还有一丝惊慌。他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反击,更没想到麒麟血能逆向激活封印结构。话没说完,门内传来撞击声,像是有人在砸什么东西,试图阻止血与门的接触。
然后,锁链炸裂了。
碎片四散飞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其中一块打在我左肩,火辣辣地疼,但我没松手。右手仍死死攥着黑金古刀,刀身恢复了一丝嗡鸣,七道封印纹路重新亮起两道,虽然微弱,但足够支撑片刻。
我低头看去。
掌心里多了一块玉佩。
只有半块,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材质是青玉,触手温润,正面阴刻一个“开”字,笔画刚劲,末端带钩,和我在族谱残卷上见过的字体一致。这不是普通的玉,是张家主脉才有的信物,象征开启“门”的权限。
可“开”字不该存在。
我们这一支是守门人,只认“守”字。每一个孩子出生后都会在项圈上烙下“守”纹,那是身份的烙印,也是命运的枷锁。而“开”字属于另一支——那个被献祭的分支。他们负责打开“门”,然后被吞噬,成为封印的一部分。三百年前那一夜,整支“开”脉被抹除,连名字都被从家谱中剜去,只留下一句警告:“启门者,必死。”
这块玉佩本该消失在三百年前。
我盯着它,手指收紧。玉佩没有碎,也没有发烫,但它和我的血之间有种奇怪的拉力,像是在召唤什么。也许它本来就是钥匙的一半,另一半还在门里,等着被拼合。
头顶的黑雾开始翻涌。
那扇门的位置变了,不再是静止的状态,而是在缓慢旋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图案。我没看清是什么,因为一股巨大的气浪从下方冲了上来。锁链炸裂的瞬间释放了积压多年的阴气,现在全部反弹,形成一股向上的冲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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