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团首领站在黑车车顶,右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还在滴血。每一滴都落在车顶,发出轻微的“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开始。他的眼睛空洞无神,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黑,身体僵直如铁铸,可那只手却缓缓抬了起来,指尖对准我们,像是一根指向命运终点的指针。
我没有动。
青年站在我右侧,双刃横在胸前,刀锋微微震颤。他呼吸变重了,肩头随着每一次吸气轻轻起伏。我知道他在忍,忍着那股从戒指射出的血线带来的侵蚀感。那条血线已经缠上他的手腕,顺着皮肤往上爬,像一条活过来的红蛇,在皮肉间游走。
血线真的像活的一样。
它贴着青年的小臂缓慢前行,所过之处,皮肤迅速硬化,颜色由浅转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铜色泽。不到几秒,前臂便出现了边缘清晰的斑块,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口啃噬进去,又像是古老的金属正在从血肉里生长出来。
“别动。”我对他说,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我往前半步,黑金古刀横在身前,刀锋刚与那根细线接触,一股灼热感立刻顺着刀身传入掌心。不是烫,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仿佛有无数细针从骨头缝里往外扎。刀口瞬间出现一道缺口,像是被强酸腐蚀过,边缘泛起焦黑。
这血有问题。
我收回刀,盯着那根连接着戒指与地下的血线。整条线泛着暗红色的光,内部有东西在流动,不是普通的血液,更稠、更沉,像是凝固千年的朱砂重新融化,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重量。它没有断点,从戒指延伸至地下,贯穿整个石室的地脉节点。
青年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正在蔓延的青铜斑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可那痕迹已经爬到了肘部,再往上,就是肩膀、胸口——一旦覆盖心脏,后果不堪设想。
“撑住。”我说,语气依旧平静,但心里清楚,时间不多了。
张怀礼站在门边,权杖再次举起。绿光在他指尖凝聚,比刚才更亮,光芒中隐约浮现出符文般的纹路,旋转着,如同某种古老语言的残片。他没急着出手,像是在等什么仪式完成。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
只要这条血线连到青年身上,再通过他体内流淌的纯血引动地下阵眼,主门的第一层封印就会松动。而盗团首领,不过是被当成媒介的壳子。真正的钥匙,是我们的血——尤其是青年血脉中那一丝未被污染的古老基因。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
刚才拼图时划开的伤口还没愈合,血还在渗,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无声无息。麒麟血的味道很淡,近乎于无,但每当靠近那些古老的东西,它就会自己热起来,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现在它就在发烫。
我闭上眼,用发丘指轻轻碰了一下地面。指尖刚触到冰冷的石板,一股记忆猛地冲进脑海——
漠北雪夜,狂风卷着碎雪抽打人脸。一个男人跪在祭坛前,右手被硬生生压进熔炉。火焰吞没皮肉,骨头发出噼啪声。戒指嵌进骨缝,符文刻进皮肉,鲜血顺着沟槽流入地底。他喊了一声,声音撕裂喉咙,然后被人拖走,消失在风雪深处。
画面一闪即逝。
我睁开眼,看向盗团首领的手指。
那枚戒指不是戴上去的,是长进去的。血线也不是凭空来的,是从他身体里抽出来的——每滴血都在激活地下的某个节点,而这些节点,正好对应图上的七个标记。
他是**钥匙。
可他刚才说了“救我”。
那是残存的意识,在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挣扎。他不是想害我们,他是想让我们停下这个仪式。
我抬头看他。
“你听得到吗?”我问。
他不动,眼睛还是空的。可那只滴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幅度极小,若非我一直盯着,根本察觉不到。
机会只有一次。
我猛地侧身,避开张怀礼挥下的绿光。那道光擦着我肩膀过去,打在后方岩壁上,石头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痕蔓延数米,尘灰簌簌落下。我没回头,直接贴地滑行,缩骨功让我的身体几乎压成扁平,从血线下方穿过,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我冲到车边,伸手抓向他的手腕。
就在碰到的瞬间,麒麟血猛地一热,仿佛整条手臂都被点燃。
记忆再次涌入——这一次更清晰。
他倒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张残图,手指冻得发紫。灰袍人围上来,有人割开他的手指,把戒指塞进去。他疼得咬破嘴唇,血混着血水流进嘴里,却还在笑。因为他知道,只要图没毁,总会有人找到门。
他也知道,自己会变成路标。
我松开手,站起身。
“你不是钥匙。”我对他说,“你是信使。”
话音落下,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血线上。
血雾散开的刹那,空气中响起刺耳的嘶鸣。那声音不像金属摩擦,也不像野兽吼叫,而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带着绝望与怨恨,穿透耳膜直击灵魂。血线剧烈扭曲,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烫到,收缩速度明显变慢,表面开始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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