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还卡在门缝里,掌心托着那枚黑玉佩。
我没动。青年站在我身边,双刃横在胸前,刀尖微微下垂。他呼吸极轻,几乎听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他肩头的肌肉绷得像铁。我抬起右手,指尖停在他手掌前三寸,不再靠近。麒麟血在血管里开始发烫——不是烧,也不是痛,而是一种熟悉的震颤,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回音,一圈圈荡进骨头缝里。
地面的青铜纹路还在泛光,幽幽的,像活的一样。我用发丘指点了点最近的一块石板,闭眼感应。几秒后睁眼。这不是幻术,也不是陷阱残留的痕迹。这通道是真的,这条路,曾经有人走过。
青年低声道:“它认得我。”
我没看他,只点头。他知道我在想什么。这块玉佩和他身上那半块是一对,只是如今颜色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浸过。但它没烂,也没裂,表面反而泛着一层湿漉漉的光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我往前迈了一步。
玉佩忽然震了一下。那只手依旧不动,掌心却往上翻了半寸,像是在递给我们。我没伸手,而是咬破指尖,一滴血弹出去,正中玉佩。血珠刚碰上玉面,瞬间被吸了进去。紧接着,玉佩边缘浮出细密裂纹,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
光一闪,两块玉佩自动分离又合拢,严丝合缝。
下一瞬,整块玉腾空而起,飞到青铜门前停下。它缓缓转了一圈,正面朝外,投下一束光。光落在地上,蜿蜒成一条路径,直指门后的黑暗深处。路上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光点,像是标记了关键节点。
我知道这是张家祖传的引路法。只有纯血守门人,配上完整的族纹玉佩,才能激活这种指引。这条路不会通向安全区,只会指向最核心的位置——封印的源头。
青年把双刃扛上肩,看了我一眼。我没说话,转身走在前面,黑金古刀握在右手,刀鞘贴着大腿外侧。每一步踩下去,脚下的石板都会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八卦纹,亮一下就消失。那些纹路像是在验我们的血脉,确认我们有没有资格继续往前走。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墙壁是整块黑石,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有些像张家的族谱文字,有些则是从未见过的异体字。越往里走,空气越冷,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但不是因为温度低,而是这里的气息本身就在吞噬热量。
中途,墙边开始出现尸体。
全是双生尸煞。不下三十具,全都保持着战斗姿态。有的半跪在地,一手撑地,一手前伸,像是正在扑击;有的背靠墙壁,双臂交叉护在胸前,头颅低垂;还有一具站在通道中央,手里握着一把断裂的黑金刀,刀尖直指我们来的方向。
它们都没动。皮肤已经青铜化,但动作定格得太整齐,不像突然死掉,更像是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
青年的脚步慢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身后的气息沉了下去。双刃在他手里轻轻震颤,发出极低的嗡鸣。我知道他在承受什么。这些尸体每一个都和他有关,都是支脉的延续者,也曾是守门体系的一部分。
我停下,回头看他。
“它们已经没有魂了。”我说,“只是影子。”
他没应声,但握刀的手更紧了。
我没再多说,划破指尖,将血抹在刀鞘上。黑金古刀立刻震动起来,刀气扩散,形成一圈微弱的波纹。那些尸体的眼眶原本泛着一点金光,随着刀气扫过,金光熄灭,整个通道重新陷入死寂。
光路继续延伸,最终通向一间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立着一扇真正的青铜门,比外面那座模型更高大,顶部的八卦阵完整无缺,两侧凹槽嵌着碎玉,正缓慢震动。门缝只有半寸宽,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呼吸。
张怀礼就站在门前。
他穿着灰袍,兜帽掀在脑后,右脸上的逆麟纹清晰可见,和我的纹路完全对称。他左手拄着一根青铜权杖,杖身刻着“改天换地”四个字,字体扭曲,像是用刀生生剜进去的。他的左眼戴着一枚玉扳指,遮住了那只瞎眼。
他没看我们进来,也没回头。
直到我们走到石室中央,他才缓缓转过身。
“三十年。”他说,“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声音很平静,不像上一次隔着黑雾传来那样扭曲。这次是真身,面对面。我能感觉到麒麟血在他出现的瞬间加速流动,体温微微升高,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呼应他。
我没答话。
青年站在我侧后方一步远,双刃横在身前,刀尖微微上扬。他的呼吸变了,更深,更有控制。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怀礼的目光扫过我们两人,最后落在我脸上。
“你终于来了。”他说,“带着她一起。”
我没纠正。他知道青年是谁,也知道她的身份。但他故意用了“她”,可能是想乱我的心神。我没让他得逞。
“门还没开。”我说。
“已经开了。”他笑了,“从你踏入长白山那一刻起,封印就在松动。你们看到的黑物,不过是门内之物溢出的一缕气息。真正的开启,需要双生同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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