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跨过门槛,停在门内半步。
背上那小子抽了我一下,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别碰。”
声音很轻,但我听清了。
我没动,手还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握着黑金古刀。刀没出鞘,可刀柄已经开始发烫,像是里面封着一团火,正一点点烧出来。
门缝里的红光又闪了一下,这次比之前多停了一瞬。
香灰混着铁锈的味儿还在,比刚才更浓,像有人把旧棺材拆了,拿灰烬泡了水,再泼在这屋里。
我低头看地,黑色石板上的符文像是活的,在暗处泛着微光。那些纹路不是刻的,是嵌进石头里的铜丝,颜色发青,像老血干了之后的颜色,又像埋了几十年的铜钱,被土沁得变了质。
我用发丘指轻轻碰了最近的一道纹。
指尖刚触到,一股热流顺着手指窜上来,直冲脑门。
麒麟血开始发烫——不是全身沸腾那种,而是右臂从肘部到指尖,一路烧起来,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血管往里钻。
我知道这地方不对劲。
它在认我,就像狗闻到了主人的味道。
我没收手,继续沿着符文走。发丘指划过铜线,每过一个转角,脑子里就多出一点东西——不是画面,是方向感,像有人在我骨头里装了个指南针,正指向正前方那座阵台。
阵台中央浮着一块青铜模型,形状像门,但只有半人高。表面布满裂痕,其中一道极深,像是被人用刀劈开的。
我见过这道裂痕。
十年前在长白山地穴底层,我第一次拔出黑金古刀时,面前那扇真正的“门”上,就有这么一道疤。
我退后半步,把青年放下来,靠在阵台边上。
他脖子上的逆鳞纹还在发红,皮肤泛着一层油光,像是出汗,又不像。
我探他脉搏,跳得极快,几乎连成一片,像有人在拿锤子敲钟。
就在这时,阵台动了。
不是震动,是光变了。
地上的符文一节节亮起来,从外圈向中心推进,速度不快,但稳定。
光是冷的,蓝中带灰,照在身上没有温度,反倒让人觉得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冒上来。
等光线爬到阵台底座时,空中出现了影子。
两个。
左边那个穿着深灰冲锋衣,身形和我一样,脸上看不清五官,只有轮廓。他右手垂着,掌心向上,一把短刃缓缓浮现,刀身窄而直,刃口有一道波浪形的凹槽。
守刃。
右边那个也出来了。衣服相同,站姿也一样,可眼神不一样。他的眼眶里是金色的光,像点了火。他手里出现的刀更宽,刀背厚,刃尖翘起,像是某种仪式用的礼器。
开刃。
双生影。
他们慢慢抬手,刀刃交叉,尖端相抵。
就在接触的瞬间,空气里泛出血色的光晕,一圈圈扩散开来,扫过我的脸。
麒麟血猛地一跳,像是回应什么,又像是被唤醒。
我没动。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幻觉。
这是记忆。
三十年前,或者更早,有人在这里做过同样的事。
守与开,一体双面,刀锋相对,却又不能分开。
我盯着左边那个影子。
他动了。
嘴唇张开,没发出声音,但我读出了他说的话:
“同灭。”
右边的影子接上:
“方启。”
两句话拼在一起,成了完整的句子。
双生同灭,门方启。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青年睁开了眼,瞳孔是散的,盯着空中的影子,嘴一张一合。
他说:“听见了。”
然后又说:“他们在叫我。”
我按住他肩膀:“谁?”
他摇头,手指抬起,指向自己的脖子。
逆鳞纹正在变深,从红转紫,边缘开始往皮肉里陷,像是要被吸进去。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锁链断裂的声音。
第一声很脆,像是铁环被硬掰断。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节奏加快,一声紧过一声。
不是机关,是有人在外面强行破防。
我回头看向门口。
门缝比刚才宽了。
原来只能伸进一只手的地方,现在能看见外面的走廊。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高,瘦,穿灰袍。
右臂是青铜做的,关节处刻着符咒。
脸看不清,但我知道是谁。
张远山。
双生尸煞。
他已经在外面了。
刚才那些锁链,是他自己扯断的。
我立刻转身,把青年往阵台后面推。
他还在发抖,嘴里重复着那句话:“双生同灭,门方启。”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空中的影子没有消失。
守与开依然站在原地,刀刃交叠,血光未散。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不是在演示过去,是在预演未来。
如果我和张远山同时死在这儿,
这扇模型门会变成真的。
而真正的“门”,会在某处打开。
锁链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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