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岳和赵岚就站在萧文身后,像两尊沉默的石像,在这间古色古香的庭院里伫立了许久。此时,暮色正缓缓沉落,天边最后一抹残阳被高楼切割成碎片,映在庭院中央那方青石鱼池上,泛起粼粼金光。水波微漾,几尾红鲤游弋其间,偶尔跃出水面,溅起点点水珠,却扰不动庭院内凝重如铁的气氛。
唐岳听得清楚——海龙令,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与血腥契约的黑色令牌,竟不过是海龙帮放贷敛财的工具?朱恒江、罗子君之流,不过是借势而起的“借贷人”,一旦违约,便会被无情吞噬。他嘴角抽了抽,心中冷笑:这哪是江湖规矩,分明就是披着黑道外衣的高利贷帝国!
可他如今已不是警察了。
警服脱下那天,他连回头都没敢看一眼。肩章摘了,配枪交了,档案封了。从今往后,他唐岳只是个无业游民,草包一个,破案不行,只会打架。这样的身份,哪里还有资格插嘴这些黑白交织、权钱勾结的烂事?
正想着,一道轻盈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唐凤来了。
“凤儿,都好啦?”唐岳迎上前几步,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嗯,差不多好了。”唐凤点头,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垂下眼帘。她心里清楚,这个表哥从小就被叫作“草包”,办案稀里糊涂,考试回回垫底,可在她被人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挥拳的就是他。唐凤又岂能不惦记这位草包哥哥。
血缘或许无法选择,但亲情早已扎根。
“凤儿……”龙王叔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如同古钟低鸣。他拄着那根乌沉沉的龙头拐杖,缓缓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向鱼池边。晚风拂动他灰白的鬓发,映衬着他深邃如渊的眼眸。
“老城区警局你以后不要去了。”龙王叔说得平静,却字字如锤,“当个小警员对你来说,不适合。”
唐凤怔住,脸色瞬间苍白,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透。她怔怔地看着龙王叔的背影,心头猛地一沉——这是不让我当警察了?可当初是谁鼓励我考警校?是谁在我毕业典礼上亲自送来贺礼?现在一句“不适合”,就想把我踢出局?
“龙叔,您不想我当警察了?”唐凤声音微颤,眼中浮起一丝惊疑与不安。
“不当就不当吧。”唐岳挠了挠头,一脸愁容地凑过来,“老城区警察局多烂啊,要啥没啥,案子还多,我都辞职了。”
“你都不当了?”唐凤猛地转头看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得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她一直知道唐岳能力平平,可他是真正在一线拼过的警察,哪怕再不堪,也从未退缩过。而现在,唐岳居然先她一步离开了?
“我辞职了……”唐岳苦笑,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眼神有些涣散,“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其实他也不想说不清,这事儿说出来都丢人,局长竟为了一根雪茄烟翻脸无情,简直是吃饱了撑得。
可唐岳冷不丁丢了工作,接下来该干嘛?他会的只有打架,动拳头曾经是本事,现在却是祸端。这两天跟在萧文身边经历枪林弹雨,至少还能找到一点存在感。否则,他怕自己真的会闲死在这座城市里。
龙王叔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池中的鱼。片刻后,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唐凤身上。
“以后我帮你成立个新警务部门。”龙王叔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新城区的社会治安,就交给你了。刚好他也被踢出老城区警察队伍了——”拐杖轻点地面,指向唐岳,“你们兄妹俩,负责管理这个部门。”
空气仿佛凝固了。
唐凤瞪大双眼,呼吸几乎停滞。萧文眉头紧锁,赵岚更是忍不住抬头看向龙王叔,眼神中满是震惊。这算什么?另立山头?在已有警察局的新城区再设一个独立执法机构?这不是分局,简直是要再造一座“城中之城”!
可没人敢质疑。因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龙王叔。海港城真正的“天”。他黑白通吃,政商皆敬,一句话能让市长让位,也能让整个地下世界噤声。他说要成立一个部门,没人敢问凭什么;他说要拨二百警力,财政就得乖乖批款。他的意志,即是规则。
“凤儿,想不想有番作为?”龙王叔回头看着她,眼神温和却不容抗拒。
唐凤咬了咬唇,胸膛剧烈起伏。她想起警校毕业时面对国旗宣誓的画面,想起第一次穿上制服时的骄傲,想起那些冤假错案背后无助的哭喊,想起新城区街头横行的毒贩、妓女、赌档、枪支交易……
新城区似乎早已沦为法外之地。
警察局成了黑帮的庇护所,正义被金钱踩在脚下。她曾发誓要做一名真正的警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了替弱者发声,为了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而现在,机会来了。
“当然想。”唐凤挺直脊背,声音坚定如铁,音色决绝,“我想破大案,抓罪犯,惩恶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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