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渊起兵,攻城略地,踏平了多少门阀的府邸,烧了多少世家的祠堂!
那些高高在上的祖宗牌位,在烈火中化为焦炭,那种将旧日秩序踩在脚下,建立新天地的快感,他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他看着高自在递过来的油布包,那东西仿佛有千斤重。
接过来,就是同谋。
接过来,就是与整个天下的旧规矩为敌。
接过来,就是彻底走上这条没有回头路的疯狂之道!
“皇爷爷,您要是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高自在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我一个人也行,就是慢一点。”
“怕?”
李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笑声。
他一把夺过那个油布包,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满是老茧的手掌。
“朕这一辈子,就没写过‘怕’字!”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这一刻,迸发出骇人的精光,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横扫**,问鼎天下的唐国公!
“不就是烧个祠堂吗?”李渊的声音沙哑而亢奋,“走!”
高自在看着他那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咧嘴一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李渊也不迟疑,凭借着记忆和地图上的标注,如同老吏判牍般精准地找到了卢氏祠堂的位置。
那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建筑,门前两座石狮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翻过院墙,轻手轻脚地摸到祠堂门后。从门缝里,可以看到一排排黑色的牌位,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卢氏,历代先祖。
李渊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撕开油布包,将里面黏糊糊的硫磺和松油,一股脑地泼在干燥的木门和窗棂上,又用竹管将一些吹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火苗在他眼中跳跃。
“你们的好子孙,不让朕安生。”
“朕,就让你们也不得安宁!”
他将火折子,轻轻地丢在了那滩油污之上。
一股蓝绿色的火焰,猛地窜起,瞬间将整个大门吞噬!火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开来,干燥的木料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卢府的另外两个方向,账房和私库,也腾起了两道巨大的火光!
三条火龙,在寂静的夜空中疯狂舞动,将半个长安城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走水了!走水了!”
“快来人啊!祠堂着火了!”
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夜空,紧接着是铜锣被敲得震天响的声音。
整个卢府,像是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家丁、护卫从各个角落里涌出,提着水桶,拿着棍棒,乱作一团。
李渊站在阴影里,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祠堂,听着那些绝望的哭喊,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比当年登基称帝,还要过瘾!
“这边!贼人往这边跑了!”
一声大喝,十几名手持棍棒的护卫,已经发现了他和刚刚汇合的高自在,疯狗一样地扑了过来。
“皇爷爷,接着!”
高自在头也不回,反手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件扔给了李渊。
正是白天在工地上大发神威的那把燧发手枪!
李渊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冰凉沉重。他看过高自在如何装填,如何击发,此刻竟没有丝毫生疏。
他抬起手臂,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护卫,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的巨响,伴随着浓烈的硝烟。
那名护卫胸口炸开一团血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将身后的人都撞倒了一片。
枪托的巨大后坐力,震得李渊手臂发麻,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更盛了!
一击毙命!
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手段!
“小子,你把这玩意儿给了朕,你用什么?”李渊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
“我?”
高自在转过身,面对着那些被枪声吓住,又再次鼓起勇气冲上来的护卫,脸上露出一个堪称魔鬼的笑容。
“我随便玩玩就好。”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比燧发枪更小巧,造型也更加怪异,通体漆黑,在火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最让李渊看不懂的是,那东西的中间,还有一个可以转动的,像是蜂巢一样的圆筒。
李渊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还没等他想明白,高自在已经抬起了手。
“砰!砰!砰!砰!砰!砰!”
不是一声,而是连续六声如同炒豆子般密集而又连贯的巨响!
六道火舌,从那怪异的“蜂巢”前喷吐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六名护卫,像是被无形的巨锤连续砸中,身体在半空中就爆开一团团血雾,惨叫着栽倒在地,瞬间就没了声息!
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甚至连高自在的衣角都没摸到,就变成了地上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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