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理工学院的工地,彻底停了。
前几日还喧嚣震天的工地,此刻死寂一片。只有风卷起地上的黄土,打着旋儿,飘向远处。
少于木料孤零零地躺着,刚砌了一半的墙基,像是被啃了一口的饼,尴尬地杵在那里。
工匠们三三两两地蹲在角落,眼神迷茫。
有活儿干不了,但工钱和伙食照发不误。可这么干耗着,谁心里都发慌。
李渊的焦虑,已经写满了整张脸。
他每天依旧来得很早,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指点江山,而是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狮子,背着手,一圈又一圈地在空荡荡的工地上踱步。
“一天,光是这些工人的工钱伙食,就要花掉多少?”他嘴里念念有词,心疼得像是被割了肉。
工程每停摆一天,烧掉的就不是钱,是他的希望和心气儿。
长安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此刻怕是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喝着小酒,等着看他李渊和高自在的笑话,等着他们低头求饶。
“皇爷爷,夫君。”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工地的沉寂。
一辆马车停在工地外,李云裳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款款走来。她看到这副萧条的景象,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你怎么来了?”高自在正靠在一根木桩上假寐,闻言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看你们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给你们送点吃的。”李云裳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菜肴和一壶温好的酒。
李渊看着食盒,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不吃,心烦。”
“皇爷爷,人是铁饭是钢。”高自在倒是毫不客气,拿起一只鸡腿就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流油,“天大的事,也得填饱了肚子再说。”
“你小子心可真大!”李渊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家都快被人拆了,你还吃得下!”
高自在嘿嘿一笑,正想说点什么,工地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
“姓高的!给老子滚出来!”
只见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地痞,手里拎着棍棒,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龙,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他们一进来,就抬脚踹翻了旁边堆放的砖瓦,叮里咣当一阵乱响。
工匠们吓得纷纷后退。
李渊的脸色瞬间铁青,捏紧了拳头,身上那股久违的杀气再次升腾起来。“来人!”
“哎,皇爷爷,别急。”高自在却一把按住了他,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看戏。”
说完,他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路小跑地迎了上去,活像个见了主人的哈巴狗。
“哎哟!几位爷,这是谁惹你们生气了?”高自在点头哈腰,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快请坐,快请坐!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千万别动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那独眼龙地痞显然没料到大名鼎鼎的高都督是这么一副软骨头的怂样,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你就是高自在?”
“是是是,小的就是。”高自在的腰弯得更低了,“不知几位爷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指教?”独眼龙冷笑一声,用棍子敲了敲高自在的胸口,“老子看你这破工地不顺眼,不行吗?”
“行!太行了!”高自在连连点头,一副狗腿子的模样,“您说不顺眼,那肯定就是它不对!要不,您指点指点,哪儿不顺眼,我马上就叫人给它拆了!”
这番话,让独眼龙和身后的一众地痞都哈哈大笑起来。
“都说你高都督是个硬骨头,我看就是个软蛋嘛!”独眼龙很是满意高自在的态度,得意洋洋地说道,“算你小子识相!我今天来,是替我们主家给你带句话。”
“您说,您说,小的洗耳恭听。”高自在凑得更近了,甚至想给独眼龙捶捶背。
“我们卢家的家主说了,”独眼龙刻意提高了声音,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长安城,不是你一个外乡人能撒野的地方!你那个什么破纸坊,断了大家的财路,现在又搞这个什么学院,更是犯了忌讳!”
“你现在乖乖把这工地拆了,滚回你的剑南道,这事儿就算了。要是再执迷不悟……”独眼龙的独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下次来的,可就不是几根棍子这么简单了!”
卢家!
高自在的眼底深处,一道寒光一闪而逝,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他要的答案,来了。
“是是是,卢家主说的是金玉良言,我一定听,一定听!”高自在满口答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独眼龙手里,“一点小意思,给几位爷喝茶。”
独眼龙掂了掂银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拍了拍高自在的脸,像是拍一条狗:“算你小子懂事。记住老子的话,三天之内,这地方必须给老子平了!”
说完,他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准备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也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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