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裳坐在那里,身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刺得在座的夫人们心里发慌。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吃着糕点,偶尔抿一口茶,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家公主的从容。
这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压迫感。
长孙皇后的心腹,郑国夫人终于憋不住了。
她轻咳一声,笑着开口:“襄城公主这身打扮,倒是让人大开眼界。只是这鲛人绡如此珍贵,全天下不过两匹,如今都在咱们宫里,也算是皇家独有的体面了。”
在座的夫人们纷纷点头附和。
“可不是嘛,当初陛下将这鲛人绡赏给皇后娘娘时,满朝文武都称颂圣恩浩荡呢。”
“皇后娘娘一向节俭,这么珍贵的料子也只做了一件披帛,平日里都舍不得穿。”
李云裳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鲛人绡,不是说南海小国年年都有进贡吗?怎么就只有两匹了?”
她的语气天真无邪,像是真的不懂。
郑国夫人一噎。
确实,鲛人绡是南海属国的贡品,每年都会进献几匹。但这些年来,除了皇后那一匹和襄城公主这一匹流出宫外,其余的都不知去向。
这话要是深究起来,就涉及到宫中库房的管理问题了。而皇后恰恰掌管着六宫,库房的钥匙也在她手里。
长孙皇后的脸色微微一沉,但很快恢复了笑容:“云裳说得对,每年确实都有进贡。只是这料子虽好,却也娇贵,不好保存,时间久了就会变质。宫里那些,大多都送去赏赐给有功的臣子家眷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揭过,眼神却扫向李云裳身上那件完整的鲛人绡长裙,心里恨得牙痒痒。
高自在那个混账,手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原来如此。”李云裳点点头,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怪不得夫君说,这料子他那里还有好几匹,都是南海那边的属国直接送到剑南道去的,没经过宫里。他还说,等我生了孩子,就用这个做襁褓,说是水火不侵,最是安全。”
话音一落,在座的夫人们集体石化。
用鲛人绡做襁褓?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就连长孙皇后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这件披帛,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宝贝,每次穿出来都要被夸上半天。现在李云裳告诉她,高自在那里还有好几匹,准备拿来给孩子擦屁股用?
这不是炫耀,这是**裸的羞辱!
“襄城公主说笑了。”一位年长的诰命夫人开口了,她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向来以持家有道闻名,“鲛人绡虽好,但终究是外物。咱们这些当娘的,最重要的是教导子女知礼节,懂进退。若是从小就用这等奢侈之物,恐怕孩子长大了也不知珍惜,反而害了他们。”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是在暗讽李云裳不知节制,将来也会教出败家子来。
李云裳转头看向她,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夫人说得极是。我也是这么跟夫君说的。可他不听啊,他说,他当年在军中打仗,见过太多袍泽兄弟的孩子,因为一场意外的火灾、水患,活生生没了性命。他说,只要能保住孩子平安,别说鲛人绡,就是把整个剑南道搬空了都值得。”
她顿了顿,眼眶微微泛红:“他说,他这辈子杀过的人太多了,手上沾满了血。他不求别的,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不要像他一样,从小就在刀口上讨生活。”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在座的夫人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户部尚书夫人的脸涨得通红,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再也不敢开口。
郑国夫人见状,心知不能再让李云裳继续这么下去,否则今天这宴会就成了襄城公主的独角戏了。
她眼珠一转,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襄城公主嫁给高都督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府上可还习惯?听闻高都督在剑南道带回来不少人,府里管事的,好像不是咱们长安的人?”
这话问得阴损。
暗指李云裳在府里没有实权,连个管家的资格都没有,被外来人压了一头。
在座的夫人们纷纷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大瓜。
襄城公主虽然贵为正妻,但府里真正当家做主的,据说是一个叫张妙贞的寡妇。而且听闻高都督府里还有个神秘的女子,来历不明,却能自由出入书房。
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早就闹翻天了。
可襄城公主偏偏一声不吭,这里面要是没点说不出口的屈辱,谁信?
李云裳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无奈:“夫人说笑了。夫君府里的事,我哪里管得过来。”
她轻叹一口气,像是真的很为难:“府里那位张娘子,是益州张家的嫡女,打小就学着管家理财,一个铜板能掰成八瓣花。夫君说了,让她管账,一年能给府里省下三千贯。”
“至于另一位……”李云裳顿了顿,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那位梦雪姑娘,如今可是朝廷正经的从五品官员,掌着军中情报。夫君说,这是为朝廷办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就别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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