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在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
他伸着懒腰从主屋里晃出来的时候,庭院里已经恢复了某种诡异的整洁。
除了那棵被刨了根的老槐树和地上还没干透的骚味,几乎看不出这里昨天刚经历过一场专业的抄家行动。
高士廉正指挥着人,将最后一箱财物贴上封条,准备装车。
“老高,效率可以啊。”高自在打了个哈欠,溜达到他身边。
高士廉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他看见高自在这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手里的账本都差点没拿稳。
“托你的福,都没合眼。”高士廉的表情很复杂。
“都处理妥当了。杜鸿渐的党羽,凡是手上不干净的,已经全部拿下,罪证确凿,只等……发落。”
“发落什么,直接砍了,给杜鸿渐的供状上再添几笔罪证。”高自在说得轻描淡写,浑不在意。
“对了,咱们的队伍呢?准备好出发了吗?”
“已经备好了。”高士廉指了指府外。
“那就行。”高自在拍了拍手,“这烂摊子就交给你了,我得去长安城给陛下送份新年贺礼。走了走了!”
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大都督府外,一百名骷髅骠骑早已列队整齐,黑衣黑马,气势森严。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
车身由上好的楠木打造,宽敞得能在里面打滚。
车窗上挂着鲛人纱,车壁上镶着暖玉。拉车的,是四匹神骏的北地良驹。
这辆车,是高自在从杜鸿渐的私库里翻出来的,现在姓高了。
而在队伍的中间,则是一辆简陋到极致的囚车。
木头栏杆,连个遮雨的棚子都没有。杜鸿渐和杜子腾父子俩,还有他那一大家子女眷,全都被塞在里面,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高自在对此十分满意。
他一脚踏上马车的脚凳,正准备钻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个女人的对话。
“梦雪姐姐,你这把匕首又锋利了些。”这是张妙贞温婉的嗓音。
“闲着也是闲着,磨磨刀,正好打发时间。”这是梦雪清冷的回答。
高自在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张妙贞在旁边捧着一卷书看,而梦雪则拿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好家伙,一个文艺女青年,一个高冷女杀手。
我这马车里的配置,还挺齐全。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一屁股坐了进去。
马车里的空间极大,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中间还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温着一壶热茶。
高自在舒舒服服地靠在软垫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张妙贞放下书卷,柔声问道。
“长安。”高自在懒洋洋地回答。
“去长安做什么?”梦雪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送快递。”高自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加急件,客户指定,年前必须送到。”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
高自在也不多解释,他掀开车帘,对着外面的骷髅骠骑头目吼了一嗓子。
“全体都有!出发!”
“目标长安城!急行军!都给老子跑起来!天黑去不到火车站,所有人晚上都别吃饭了!”
一百骷髅骠骑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驾!”
马鞭甩出清脆的响声,整个车队开始缓缓启动,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马车里,张妙贞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晃得差点坐不稳。
“夫君,为何如此着急?古人云,欲速则不达……”
“闭嘴。”高自在打断了她的引经据典,“你再念叨,我就把你扔下去跟杜鸿渐作伴去。”
张妙贞立刻闭上了嘴,委屈巴巴地坐好。
梦雪倒是很适应这种颠簸,她只是问:“真的要在过年前赶到长安?”
“那当然。”高自在重新靠好,“我得让咱们的陛下,吃年夜饭的时候,都能想起我送他的这份大礼,这样才够劲。”
他一想到皇帝老儿收到杜鸿渐和那份供状时可能出现的表情,就觉得浑身舒坦。
这把牌,就算是你逼我出的,我也得让你知道,我高自在出牌,向来都是王炸。
车队在官道上飞驰,卷起一路烟尘。
囚车里的杜鸿渐一家,被颠得七荤八素,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杜鸿渐的婆娘和几个小妾更是哭哭啼啼,没个停歇。
高自在在马车里听着,觉得有些烦躁。
“停!”他忽然又喊了一声。
车队应声而停。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爷又想干嘛。
高自在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
“饭点了,开饭!”
他大手一挥。
几个骷髅骠骑的士兵立刻从后面的辎重车上搬下折叠桌椅,甚至还铺上了桌布。
紧接着,烧鸡还有一坛子好酒,摆了上来。
这丰盛的晚餐,就摆在官道中央,距离那辆散发着臭味的囚车,不过十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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