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自在的大脑宕机了。
就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大都督府的公事房里,而是站在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房。
眼前这个叫高士廉的NPC,刚刚用管理员权限,把他的账号给删了。
连带着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装备、建立的工会、氪金买的皮肤,全部清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说得真好。”
他看着高士廉那张一本正经,仿佛在说“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脸,心里的凉气散去,怒火也退潮了。
一股荒谬感涌了上来。
非常不对劲。
高自在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凑到高士廉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老高,你跟我说句实话。”
“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高士廉的眉毛动了一下。
“胡言乱语。”
“我没胡言乱语!”高自在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
“你别给我扯什么士农工商,重农抑商那套老掉牙的玩意儿!你忘了是谁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为了多批一块地,多建一个厂,磨破了嘴皮子?”
“你忘了是谁拿着我画的图纸,激动得三天三夜没合眼,说要让剑南道万古流芳?”
“你,高士廉,剑南道首席牛马,比我这个甩手掌柜都上心!你会干出这种亲手砸了自己饭碗,不,是亲手刨了自己祖坟的事?”
高自在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高士廉的鼻子上。
“你这老阴比,你这个眯眯眼,绝对是在套路我!”
“说!到底怎么回事!”
高士廉被他这一通抢白,官威端不住了,老脸黑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往后退了一步,重新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里,有无奈,有疲惫,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哎。”
这一声叹息,让高自在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有内情。
“行了行了,别演了。”高自在也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翘起了二郎腿,“说说吧,哪个小可爱把我们家给偷了?”
高士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是在润一润刚才被怼得发干的喉咙。
“现在,这剑南道,不姓高。”
他顿了顿,吐出两个字。
“姓杜。”
“杜?”高自在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
“剑南道的杜家?不可能。”
“那个不长眼的杜家,早就被我连根拔起,搞得半死不活了,现在估计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哭呢。他们家凑不出三两银子,更别说有这个本事翻天了。”
“还有哪个杜家?莱国公杜如晦那个杜家?”高自在又问。
不对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杜如晦的棺材板估计都快烂没了,他那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典型的败家二代,有这个脑子和胆子来撬我的墙角?”
怕不是嫌命长。
高士廉摇了摇头。
“都不是。”
“是一个叫杜鸿渐的人。”
“杜鸿渐?”高自在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念叨了一遍。
完全没印象。
搜遍了他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储备,也找不到这号人物。
“谁啊?石头里蹦出来的?没听说过啊。”
高士廉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憋屈。
“人家,原是山南道一个偏远小县城的主簿。”
“俗话也叫,师爷。”
“哈?”
高自在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师爷?主簿?”
他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
“你再说一遍?一个县城里写写画画的师爷,把我这个封疆大吏给端了?”
这比听到母猪会上树还离谱。
这已经不是跨专业了,这是跨物种了啊!
“为何没有?”高士廉苦笑一声,“人家有吏部签发的正式文书,还有……陛下的亲笔圣旨。”
“从现在起,杜鸿渐,才是剑南道大都督。”
“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也是我,和你,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高自在脸上的嬉皮笑脸彻底消失了。
他算是听懂了。
搞了半天,不是高士廉背叛了他,而是皇帝李世民,背刺了他。
好你个李二凤!
真够恶心的!
派个自己人过来摘桃子也就算了,还偏偏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听都没听说过的底层小吏过来。
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恶心人啊!
这是**裸地告诉他高自在,朕随便派个写字的,都能把你给取代了。你那套东西,没什么了不起的。
“淦!”
高自在怒骂一声。
“这个杜鸿渐,现在人在哪?”
高士廉指了指头顶。
“和你一样,当个甩手掌柜,每天酒池肉林的。现在用贪污来的钱盖个大宅子,每天不重样的美女伺候着。”
“他一来,就拿着圣旨,把整个益州城的经济模式全盘否定,宵禁,停市,关厂,一条龙服务,把你的心血毁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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