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灵道体 第9章 归程暗流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驱散山谷的薄雾时，凌家子弟已收拾好行囊，准备返程。

经历了昨夜的偷袭事件，营地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众人看向凌尘的目光愈发复杂，有敬畏，有好奇，也有刻意的疏远。凌峰则一直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凌尘，仿佛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

凌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清点完人数和收获后，便下令出发。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加安静。凌尘依旧走在队伍的中后段，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能感觉到，那几道监视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但他并不在意，只是默默运转灵力，巩固着淬体境五层的修为。

铁背苍熊的材料和玄铁精被他妥善地收在包裹深处，用一块破旧的兽皮遮掩着。他打算回到青阳城后，先将这些东西换成修炼资源，尤其是聚气散和淬体丹，这两种丹药能加速灵力积累和肉身淬炼，对他现阶段的修炼大有裨益。

“凌尘。”

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是凌冲。他快步跟上，与凌尘并排而行，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有事？”凌尘侧头看了他一眼。

“昨天……多谢你。”凌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若不是你引开铁背苍熊，我们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昨天的情况确实凶险，若不是凌尘舍命相护，他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举手之劳。”凌尘淡淡道，“大家同属凌家，理应互相照应。”

凌冲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他印象中，旁系子弟对嫡系子弟大多带着敬畏或谄媚，像凌尘这样淡然处之的，实属少见。

“你和其他旁系子弟不一样。”凌冲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你的实力很强，心性也远超常人。我之前……对你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这番话倒是出乎凌尘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个嫡系子弟竟然能放下身段道歉。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凌尘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歉意。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气氛倒也平和。

“你打算什么时候冲击筑基境？”凌冲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淬体境五层，距离筑基境还有不小的差距，但以凌尘的天赋，未必需要太长时间。

“顺其自然吧。”凌尘答道。他现在更在意的是打通灵脉封印，而非急于突破境界。噬灵玉的存在让他的修炼速度远超常人，但也需要更加稳固的根基，否则极易留下隐患。

凌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下了脚步，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凌冲皱起眉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凌尘也跟了上去，只见队伍前方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这群人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弯刀，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悍，正与凌岳对峙着。

“是黑风寨的人！”有子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黑风寨是盘踞在青阳城与天风国都城之间的一伙马匪，人数众多，凶悍异常，经常劫掠过往的商队和修士，连青阳城的几大家族都不愿轻易招惹。

“凌大长老，别来无恙啊。”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听说凌家这次在青阳山脉收获不小，不如分我们兄弟一份，也好让我们沾沾光？”

凌岳脸色沉了下来：“黑风寨主，你敢拦我凌家的队伍，就不怕我们青阳城各大世家联手围剿你们吗？”

“围剿？”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凌大长老，别吓唬我。青阳城那几家老东西，谁不知道谁的底细？真要动手，你们凌家未必能讨到好。”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凶狠起来，“废话少说，要么交出一半的收获，要么……就留下你们的命！”

黑风寨的匪徒们纷纷拔出弯刀，发出阵阵狞笑，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凌家子弟虽然人数不少，但大多是淬体境修士，而黑风寨的匪徒显然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其中不乏筑基境的高手，真要打起来，凌家这边讨不到任何好处。

凌岳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黑风寨的人。这次猎杀的收获不小，尤其是那批青纹狼的材料，对家族来说至关重要，若是交出去，损失太大；可若是不交，恐怕会血流成河。

“大长老，不能给他们！”凌冲上前一步，怒声道，“跟他们拼了！”

“拼？”刀疤脸冷笑，“就凭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即将动手的瞬间，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黑风寨主，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抢劫，未免太不把天风国的律法放在眼里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带着几个护卫，从旁边的岔路上走了过来。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容貌清丽，气质娴雅，腰间挂着一个药囊，正是青阳城药铺的苏沐雪。

“苏小姐？”刀疤脸看到来人，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也收敛了几分，“这是我跟凌家的事，就不劳苏小姐费心了吧？”

苏家虽然只是药铺，但在青阳城的人脉极广，与天风国的皇室也有些渊源，连黑风寨也不愿轻易得罪。

苏沐雪走到凌岳身边，目光扫过黑风寨的匪徒，淡淡道：“凌家是青阳城的世家，我苏家与凌家素有往来，他们的事，我不能不管。黑风寨主，我劝你还是撤了吧，否则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刀疤脸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苏沐雪，又看看凌岳，显然有些犹豫。他知道苏沐雪说的是实话，真要是惊动了天风国的官府，黑风寨恐怕就麻烦了。

“好！看在苏小姐的面子上，这次我就不跟凌家计较了！”刀疤脸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凌岳一眼，“凌大长老，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黑风寨的匪徒们扬长而去。

一场危机，竟然因为苏沐雪的出现而化解了。

凌家子弟都松了口气，看向苏沐雪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多谢苏小姐解围。”凌岳对着苏沐雪拱了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他显然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救了场。

“凌大长老客气了。”苏沐雪微微一笑，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当看到凌尘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凌尘？你也在？”

她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凌尘。

凌尘也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苏小姐。”

上次在青阳城，他因为被凌峰欺负，偶然结识了苏沐雪。当时苏沐雪还赠了他一瓶疗伤的药膏，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你也参加了这次猎杀？”苏沐雪好奇地问道，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破损衣服上，眉头微蹙，“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凌尘摇头道。

“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凌岳适时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苏家虽然与凌家有往来，但毕竟是外人，他不想让苏沐雪过多关注凌尘。

苏沐雪回过神来，解释道：“我是来青阳山脉采些草药的，正好路过这里。”她指了指身后的护卫，“这些都是我家的护卫，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如此。”凌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凌大长老请便。”苏沐雪微笑着点头。

凌岳带着凌家子弟继续赶路，经过苏沐雪身边时，凌尘停下脚步，对着她拱了拱手：“多谢苏小姐。”

他知道，黑风寨之所以会轻易退去，苏沐雪的身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苏沐雪看着他，眼神清澈：“举手之劳。你的伤……真的没事吗？我这里有上好的疗伤药膏，你要不要……”

“不必了，多谢。”凌尘婉拒道。他身上的伤口早已在噬灵玉的作用下愈合了，只是衣服破损显得狼狈而已。

“那好吧。”苏沐雪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青阳城见。”

“青阳城见。”

凌尘转身跟上队伍，心中却有些感慨。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竟然会遇到苏沐雪，还多亏了她化解了危机。

看着凌家队伍远去的背影，苏沐雪身边的一个护卫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个叫凌尘的，只是凌家的一个旁系子弟，您为什么要特意跟他打招呼？”

苏沐雪收回目光，轻声道：“我觉得他不简单。”

上次在青阳城见到凌尘时，他虽然落魄，眼神中却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次再见，他身上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沉稳锐利了，尤其是那双眼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一个旁系子弟而已，能有什么不简单的？”护卫不以为然道。

苏沐雪笑了笑，没有解释。有些直觉，是说不清楚的。

……

凌家队伍继续前行，气氛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凌尘能感觉到，凌岳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尤其是在看到他与苏沐雪交谈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看来，凌岳对苏家也有所忌惮。”凌尘心中暗道。青阳城的几大家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凌家、苏家、还有其他几大家族，互相制衡，又互相提防。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队伍终于回到了青阳城。

青阳城的城门守卫看到凌家的队伍，连忙放行。进城后，队伍径直朝着凌家走去。

刚走到凌家大门前，就看到一个身影焦急地等在那里，正是凌小雅。她看到凌尘平安归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快步跑了过来：“凌尘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凌尘点头，心中一暖。

“你没事吧？我听说你们在路上遇到了黑风寨的人……”凌小雅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都解决了。”凌尘安慰道。

凌岳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对众人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收获会尽快统计分配，到时候会通知大家。”

众人纷纷散去，凌峰低着头，匆匆离开了，连看都没看凌尘一眼。

凌冲走过时，对着凌尘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凌尘刚要带着凌小雅离开，却被凌岳叫住了：“凌尘，你跟我来一趟。”

凌尘心中一动，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对凌小雅道：“你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

“嗯。”凌小雅乖巧地点点头，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凌尘跟着凌岳走进了家族深处，朝着大长老的书房走去。他不知道凌岳找他有什么事，但他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书房内，檀香袅袅。凌岳坐在太师椅上，示意凌尘坐下。

“这次青阳山脉之行，你做得很好。”凌岳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平淡，“以淬体境斩杀二阶妖兽，整个青阳城的年轻一辈，能做到的寥寥无几。”

“大长老过奖了，只是运气好而已。”凌尘谦虚道。

“运气？”凌岳放下茶杯，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我可不相信运气。说吧，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来了！

凌尘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大长老说笑了，我一个旁系子弟，能有什么秘密？”

“是吗？”凌岳冷笑一声，“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能在短短几天内，从淬体境一层飙升到淬体境五层吗？为什么你能斩杀铁背苍熊，还能让它的尸体变成那副模样？”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凌尘，仿佛要将他看穿。

凌尘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大长老，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的修为提升快，是因为我勤加修炼；至于铁背苍熊的尸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它死前能量耗尽了吧。”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没有给凌岳留下任何把柄。

凌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你很好。”凌岳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不过，我希望你记住，你是凌家的人，你的一切，都属于凌家。”

这句话带着一丝**裸的威胁。

凌尘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地说道：“弟子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凌岳挥了挥手，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凌尘起身，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凌岳果然对他的秘密有所察觉！

“看来，青阳城也不能久待了。”凌尘心中暗道。凌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若是他不肯交出秘密，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同时想办法查清父母留下的谜团和灵脉封印的真相。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夕阳的余晖洒在凌家的庭院里，将凌尘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沉重。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青阳城的上空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