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械穹顶 第48章 第一次接触

盖亚碎片带回的情报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朝圣者”号所有知情者心头。“硅基虫群”，一个比“编织者”更古老、更基础，以吞噬秩序与信息为生的宇宙清道夫形象，让本就艰难的流亡之路显得更加绝望。磐石被严格限制了活动范围，他的机械义体被暂时部分封印，以防那“失败代码”成为招引灾祸的灯塔。方舟内部的氛围凝重到了极点。

就在这片压抑中，希望，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敲响了门。

“接收到稳定、规律的文明信号！非‘编织者’格式，非‘虫群’杂音！是标准的宇宙通用求救编码变体！”通讯官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整个舰桥瞬间被点燃。长久以来，他们在黑暗森林中孤独前行，遭遇的不是猎人就是陷阱。这是第一次，可能遇到“同类”。

信号源来自一片密集的小行星带后方。一艘中等尺寸的星舰残骸漂浮在那里，它的设计风格与人类迥异，流线型船体上布满创伤，引擎部分有明显的过载熔毁痕迹，生命维持系统的信号微弱但确实存在。它的舷侧有一个模糊的、类似三叶草环绕星辰的徽记。

“身份识别数据库比对……无匹配记录。非已知任何敌对势力舰船。”杨致远博士汇报，声音里带着谨慎的期待。

“保持最高警戒，扫描其武器系统和能量读数。”柳承下令，他的心也提了起来。希望是诱饵，这在宇宙中太常见了。

扫描结果显示，对方舰船武器系统离线，护盾能量微弱，引擎彻底报废。其内部生命体征显示，幸存者数量不足二十，且状态极差。

“他们自称‘寻路者’号，来自一个叫‘绿洲’的殖民星球。声称在探索途中遭遇不明势力袭击，漂流至此。”通讯官转译着对方断断续续的通讯，“他们请求……水资源和基础的医疗用品。”

水资源，正是“朝圣者”号也极为紧缺的物资之一。

舰桥内展开了激烈争论。以原军方代表周龙上校为首的一派坚决反对接触：“我们不能冒险！谁知道这是不是又一个陷阱？我们的资源自己都不够！”

而以柳承和杨致远为首的一方则认为，这是获取情报、甚至可能找到盟友的绝佳机会。“他们使用的通讯编码包含部分古老的、被证实为‘友善文明’使用的语法结构。而且，他们的状态做不了假。”杨博士据理力争，“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这片星域的情报，任何情报！”

最终，柳承力排众议，决定进行有限度的接触。“磐石小队待命，远程火力锁定目标。派出小型运输艇，由我亲自带队，携带议定量的水和药品前往。如有异动，立刻撤离，必要时……允许摧毁目标。”

他不能拿整个方舟冒险，但也无法对近在咫尺的、可能的同胞见死不救。

运输艇缓缓靠近那艘名为“寻路者”的残舰。对接过程很顺利，残舰的气密门似乎经过紧急修复，勉强可以运作。通道内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和某种陌生的、略带甜腥的气味。

接待他们的是“寻路者”号的船长，一个自称“塔洛斯”的高大类人生物，皮肤呈淡绿色，眼眶深陷，显得异常疲惫和悲伤。他用流利的、带着奇怪口音的通用语表达了最诚挚的感谢。

“感谢你们，陌生的旅人。‘绿洲’会铭记你们的善意。”塔洛斯船长引领着柳承和小队穿过破损的通道，前往生命维持中心，“我们遭遇了……无法理解的东西。像阴影，吞噬了一切，信号、能量、甚至……逻辑。”

柳承心中一动，这与盖亚碎片描述的“虫群”特性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他不动声色地询问细节。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生命维持中心时，柳承佩戴的、连接着“灰烬”盒子的便携式探测器，突然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高频震动。同时，他感觉到怀中那块冰冷的“灰烬”盒子本身，也传来一丝微弱的、类似共鸣的温热。

有情况！

几乎在同一瞬间，通道两侧原本昏暗的壁灯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艘残舰！

“警告！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协议激活！执行‘清扫’指令！”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取代了塔洛斯船长疲惫的声音，在广播中回荡。

塔洛斯船长脸上的感激和悲伤瞬间凝固，继而转变为一种彻底的、非人的茫然，他眼神空洞地重复着：“为了……最终的……秩序……”

他和他身后那些原本看起来虚弱不堪的船员，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而精准，如同提线木偶，手臂部位弹出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向柳承小队开火！

“是陷阱！撤退！”柳承大吼，早已戒备的小队成员立刻寻找掩体还击。

战斗瞬间爆发。这些“幸存者”的攻击悍不畏死，配合默契得不像生物，更像程序。更可怕的是，整艘“寻路者”号的内部结构开始变化，通道墙壁滑开，露出隐藏的炮台，通风口喷出麻痹性气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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