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械穹顶 第32章 原始代码·初解封

死寂。

“烛龙”残骸内部是绝对的黑暗与冰冷，只有生命维持系统彻底停摆后残留的、逐渐消散的微弱热量。舷窗外，星际战争的喧嚣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玻璃隔绝，变得模糊而遥远。南极光柱依旧在闪耀，但明显黯淡了许多，流放者舰队的冲锋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

柳承瘫在驾驶座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肺部如同被冰针穿刺。精神力彻底枯竭带来的剧痛和虚脱感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但他没有昏迷，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清醒支撑着他。

他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握着那枚“灰烬”盒子。盒子不再温热，变得如同南极的寒冰一样刺骨。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自已剧烈跳动、仿佛要炸开的心脏位置。

星尘消失了。化作了光，化作了歌，将最终的坐标——“尽头”的坐标，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温暖。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他。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

他的左手掌心之下，心脏疯狂搏动之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那不是生理上的发热，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某个一直沉睡的开关被突然激活的灼烫感！

与此同时，他右手中那冰冷的“灰烬”盒子，仿佛被这灼热所引动，猛地震动了一下！其表面那些古老而冰冷的纹路，竟然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是幽蓝或金红，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仿佛诞生于宇宙大爆炸之初的纯白！

纯白的光芒顺着他的右手手臂急速蔓延，所过之处，枯竭的精神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狂暴而陌生的力量，剧痛被一种充盈感取代，虚脱感被一种近乎膨胀的撕裂感取代！

“呃啊——！”柳承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猛地弓起！

他脑中的几何光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不再是碎片化的信息流，而是如同瀑布般冲刷而下无数完整而复杂的基础规则序列！这些序列与他之前理解的“初火编码”相似，却更加底层，更加绝对，仿佛是一切代码的源头！

它们不是在传递知识，而是在……解锁！重构！

纯白的光芒彻底覆盖了他的全身，甚至透过皮肤散发出来，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光人。剧烈的痛苦达到顶峰，然后又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

仿佛他一直戴着一层无形的、隔绝世界的毛玻璃，此刻玻璃骤然碎裂了。

他“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一种更深层的感知。他能“看”到“烛龙”内部每一根线路中残存的微弱电流，能“看”到舱外冰原下星球意志那缓慢而沉重的能量流动，能“看”到星空战场上每一道能量束蕴含的规则结构和衰变模式，甚至能模糊地“看”到那些流放者和“观测者”意识中翻腾的思绪和冰冷的逻辑流！

他抬起手，看向自已的掌心。皮肤之下，不再是血肉和骨骼的影像，而是无数流淌着的、由纯白光芒构成的、复杂而优美的基础代码链！这些代码链构成了他的存在，与他脑中的光纹，与他手中的“灰烬”盒子，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灰烬”……根本不是什么工具或钥匙。

它是……种子。一颗埋藏在他遗传基因最深处、直到此刻才被极端的情感和星球意志的共鸣所激活的……原始代码种子！

林如海的研究方向是对的，但他搞错了对象。他以为“初火”是外部技术，需要去寻找和利用。但事实上，“初火”……或者说更本源的某种东西……一直就在人类自身之中！就在柳承的体内！那神秘的几何光纹，根本不是外来物，而是这沉睡代码被部分激活的显化！

星尘的歌声，磐石的牺牲，幽灵的抉择，所有人的苦难和挣扎……这一切，最终成为了浇灌这颗种子的最后养料，让它冲破了最后的枷锁，开始了初步的……解封！

他不是“钥匙”。

他就是“锁”本身！而此刻，锁正在打开！

“警告。未知高维能量反应。源点：本舰内部。”“烛龙”的核心居然在能源耗尽的情况下，凭借残留的电容，发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警报，随即彻底沉寂。

柳承缓缓站起身。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但那力量并非物理性的，更像是一种……权限？对周围世界底层规则的微弱干涉权限？

他看向窗外。

一艘受损严重的流放者生物舰船，正被三艘“观测者”拦截单元逼入绝境，即将被那可怕的暗紫色转化光束击中。

柳承下意识地抬起手，意念集中在那道转化光束上。他脑中那奔流的原始代码瞬间响应，在他眼中，那光束不再是无敌的毁灭能量，而是由无数行冰冷、残酷、却又存在逻辑漏洞的暗红色代码构成。

他不需要理解这些代码的全部含义。他只需要遵循本能，将一小段纯白的、代表着“否定”和“还原”的原始代码序列，如同弹幕般，意念投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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