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仙 第5章 伐毛洗髓

成功感应到那一丝微弱的灵能悸动，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了第一缕星火，瞬间驱散了林凡心中积压的阴霾与自我怀疑。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变成了体内那真切切、可被感知的存在。

他不敢有丝毫怠惰，强压下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激动，再次闭上双眼，重新进入那来之不易的入静状态。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以及脑海中那“文明火种”残留的引导印记，这一次，他更容易地便捕捉到了脐下丹田处那一点微弱的能量感应。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又像是陷入了一种魔怔般的循环。

白天，他依旧会出门，穿梭于各大人才市场和招聘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拒绝和冷眼。但此刻的心境，已然不同。那些曾让他倍感屈辱和焦虑的话语，如今听起来似乎隔了一层薄膜，不再能轻易刺痛他的内心。他知道，有一条更广阔、更不可思议的道路，正在他脚下悄然铺开。

而夜晚，则完全属于修炼。

出租屋的狭小空间，成了他一个人的道场。他谢绝了所有不必要的社交（事实上也几乎没有），一下班（如果那天有面试或零工的话）就匆匆赶回，简单对付几口吃食后，便迫不及待地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按照《基础道诀》第一层的法门，尝试引导那丝感应到的灵能。

过程，远非一帆风顺。

引气入体，顾名思义，是要将外界虚无缥缈的“灵能”，引入自身经脉，炼化为己用的“灵元”。这第一步，就难如登天。

那丝被感应到的灵能，如同最滑溜的泥鳅，又如同桀骜不驯的野马，极难驾驭。林凡的精神必须高度集中，用意念小心翼翼地包裹、牵引它，按照法门中记载的特定路线，在体内运行。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很多时候，他好不容易积累起一点对灵能的控制力，却因为一个细微的杂念，或者呼吸节奏一个不经意的错乱，便前功尽弃，那丝灵能瞬间溃散，重新归于无形，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重新感应、凝聚。

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像是进行了一场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让他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浑身被冷汗浸透。有几次，他甚至因为心神损耗过度，直接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连鞋都来不及脱。

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盘坐姿势而酸痛僵硬，饥饿和口渴时常袭来，但他都咬牙忍耐着。相比于精神上的疲惫，**的这点不适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母亲催问医药费的电话，像定时敲响的警钟，提醒着他现实的紧迫。每一次挂断电话，他眼神中的焦虑都会加深一分，但随即又转化为更坚定的努力。他没有退路，这突如其来的仙缘，是他唯一的希望。

就在这样的反复失败与坚持中，他对那丝灵能的掌控力，在不知不觉地增强。意念的“触手”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灵敏。运行路线的记忆，已经深刻到形成了肌肉记忆。

终于，在不知第几十次，或许已经是上百次的尝试后——

一个寂静的深夜，月光再次如水银般悄无声息地流淌进屋内。

林凡如同老僧入定，呼吸绵长若有若无，全部心神都沉溺在体内那玄之又玄的感应之中。意念牵引着那缕已被磨去些许“野性”的灵能，沿着一条早已烂熟于心的简易经脉路线，缓缓推进。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杂念干扰，没有呼吸的紊乱，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畅。

当那缕灵能被意念推动，终于完整地运行完一个周天，重新回归到脐下丹田位置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缕原本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能，在回归丹田的瞬间，仿佛完成了某种质变！它不再是无主的能量，而是与他自身的生命本源彻底结合，化作了一缕细如发丝、却凝实无比的**暖流**！

这暖流，温顺、醇和，带着勃勃的生机，静静地盘踞在丹田之中。

灵元！

这就是《基础道诀》中所描述的，属于修行者自身的根本力量——灵元！

成功了！他终于成功引气入体，炼化出了第一缕灵元！

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凡的心神，让他几乎要从入定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强行稳住，用意念内视着丹田中那缕微小的暖流，感受着它与自身血肉、灵魂紧密相连的奇妙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细细体味这成功的喜悦，一股截然不同的、源自身体深处的剧痛，猛地爆发开来！

这痛苦来得极其迅猛、极其霸道，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他全身的骨头缝里、肌肉筋膜深处狠狠刺出！又像是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要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都撕裂、碾碎！

“呃啊——！”

林凡再也无法保持盘坐的姿势，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从床上滚落到冰冷的水泥地上。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地抠着地面，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豆大的汗珠瞬间涌出，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这痛苦，不仅仅是**上的，更伴随着一种灵魂都被撕扯、被洗涤的恐怖感觉。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移位，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这就是……伐毛洗髓？！

《基础道诀》的信息流中，关于引气入体成功后，灵元初生，会自发洗涤肉身，排出后天积攒的污秽与毒素，是为“伐毛洗髓”，是踏上道途的第一次生命跃迁！

道理他都懂，但这痛苦，实在超出了人类的承受极限！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痛苦的浪潮中浮沉，几乎要彻底昏死过去。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丹田中那缕新生的、微弱的灵元，仿佛感受到了宿主的危机，自动流转起来。它散发出淡淡的暖意，所过之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被稍稍抚平了一丝，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和主要器官，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去承受这脱胎换骨的必要过程。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疲惫和……轻盈感？

林凡瘫软在地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腥臭污秽的气味，钻入了他的鼻腔。

他勉强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身体。

只见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腻腻、黑乎乎的粘稠物质，正是这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层污垢几乎覆盖了他全身，连脸上、头发里都满是。

这就是从他体内排出的后天毒素和杂质？

林凡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进狭小的卫生间。

温热的水流从喷头倾泻而下，冲刷着他污秽不堪的身体。黑灰色的污垢随着水流被冲走，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

当最后一点污垢被洗净，林凡关掉水阀，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五官轮廓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却焕然一新。皮肤变得细腻、光洁，隐隐透着一层健康的、温润的光泽，之前因为熬夜和压力导致的暗沉、黑眼圈消失无踪。

但这只是最表象的变化。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吸入肺部的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甘甜。目光转向窗外，远处高楼上的广告牌字迹，以往看起来有些模糊，此刻却清晰得如同近在眼前，连边缘的毛刺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朵微微一动，隔壁房间情侣压低的拌嘴声、楼下夜市摊主收摊的吆喝声、甚至更远处马路上车辆轮胎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都如同被放大了一般，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试着握了握拳，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身体深处涌出。之前因为营养不良和劳累导致的虚弱、乏力感，一扫而空！他感觉现在自己能轻松跑完五公里，甚至更多！

视力、听力、体力……全方位的提升！

这就是伐毛洗髓的效果！这就是灵元对肉身的根本性改造！

林凡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明亮、精气神完足的自己，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几天前那个在人才市场失意彷徨、在出租屋里为生计发愁的落魄青年。

现实的重压依旧存在，母亲的医药费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但此刻，林凡的心中再无迷茫与恐惧。

他擦干身体，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