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仙 第132章 碎片守护者

暗金色的盆地，如同镶嵌在死亡谷核心的一块灼伤疤痕，寂静中涌动着令人窒息的危险。稀薄的灰雾在这里几乎被完全排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沉重、仿佛凝固了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能量氛围。那是“蚀魂神光”浓郁到近乎实质的表现，即便只是站在盆地边缘，林凡也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暴露在极寒与强酸之中，清心玉传来的温润暖意必须全力催动，才能勉强维持灵台的清明。

盆地边缘那些稳定存在的空间裂痕，漆黑深邃，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能量，散发着永恒的虚无与死寂。而盆地之中，那些影影绰绰的高大阴影——上古战魂的残念，它们没有实体，如同被定格在无尽痛苦厮杀瞬间的皮影戏，重复着生前最后的动作，散发出滔天的煞气、不甘与毁灭意志。仅仅是注视着它们，耳边便仿佛响起了金戈铁马、神魔咆哮的幻听，心智稍弱者，瞬间就会被这股集体意念冲垮。

而林凡的目光，则穿透这些恐怖的景象，牢牢锁定在盆地最中央。那里，暗金色的大地微微拱起，形成一个不过丈许方圆的小小祭坛状凸起。凸起的顶端，一点温润而内敛的土黄色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孤灯，静静悬浮。光芒的核心，正是那枚非金非玉、纹路古奥、散发着精纯土、金本源气息的第三枚钥匙碎片！

碎片与林凡怀中已有的两枚产生着清晰的共鸣，一种近乎血脉相连的呼唤感不断传来。然而，在这呼唤之中，也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却令人心悸的警告与排斥。

林凡没有贸然行动。他屏息凝神，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心脏的跳动都几乎停止。识海中，文明火种的光芒收缩凝聚，辅助他的神识，以最谨慎、最细腻的方式，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探向那片暗金色祭坛区域。

神识甫一接触祭坛附近的空间，立刻感受到了比外围强烈数倍的侵蚀与阻力。但林凡早有准备，神识凝练如针，小心翼翼地规避着那些最狂暴的能量乱流，专注地感知着碎片周围可能存在的防护或陷阱。

没有预想中的复杂阵法禁制，也没有潜伏的魔物或机关。祭坛本身似乎只是天然形成，碎片安静地悬浮其上，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就在林凡的神识即将触及碎片本身的前一刹那——

异变陡生！

祭坛周围的暗金色地面，突然如同活过来一般，剧烈地沸腾、蠕动起来！并非物理上的翻涌，而是其中蕴含的、积累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浓烈战场煞气、杀戮意念、以及无数溃散在此却因阵法束缚未能彻底消散的凶魂残魄，在碎片气息的刺激和林凡神识的“惊扰”下，骤然被引动、汇聚！

“吼——！！！”

一声无声却直接在神魂层面炸响的、充满了无尽暴戾、痛苦、憎恨与疯狂的咆哮，猛地从祭坛下方爆发！

沸腾的暗金色地面中心，一个模糊、扭曲、不断变幻形态的“东西”升腾而起。它没有固定的形体，时而膨胀如小山，时而收缩如鬼火，整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的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色彩，表面如同沸腾的沥青，不断鼓起一个个痛苦挣扎的面孔气泡，又旋即破碎，化作缕缕黑烟融入其中。

它一出现，整个盆地核心区域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数十度，蚀魂神光的强度暴增，那些游荡的上古战魂残念如同受到召唤般，发出更加凄厉的无声哀嚎，纷纷向它汇聚而去，融入其体内，使其气息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膨胀！

“煞魔！”林凡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魔物，而是最纯粹的负面能量——战场煞气、死者残魂、毁灭意念——在特殊环境（九幽蚀魂大阵法核心）和特殊目标（钥匙碎片散发的本源能量）的漫长影响下，凝聚、异变、最终诞生出的恐怖存在！它无形无质，介于能量与精神体之间，物理攻击对其几乎完全无效，因为它本身就是“虚”的。它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守护那枚引起它“诞生”的碎片，吞噬一切靠近的“活物”神魂与生机！

这只煞魔的气息，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便从初现时的混沌狂暴，迅速稳定、攀升，最终稳定在了一个让林凡都感到沉重压力的层次——堪比筑基后期，甚至因其纯粹的精神与负面能量特性，在某些方面可能更难对付！

煞魔那不断变幻形态的“躯体”上，无数双由纯粹恶意凝聚而成的“眼睛”骤然亮起，齐齐锁定了盆地边缘隐匿气息的林凡！尽管林凡已经收敛得极好，但这煞魔似乎对“生气”和“神魂”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感知。

“轰！”

没有任何预兆，一股凝练到极致、漆黑如墨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跨越数百丈的距离，狠狠撞向林凡的识海！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直接，完全无视了物理阻隔！

林凡只觉头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尽是尖锐的耳鸣，意识都出现了瞬间的模糊和涣散！清心玉瞬间光华大放，温润清凉的力量汹涌而出，如同中流砥柱，死死抵住这波狂暴的神魂冲击。

但即便如此，林凡也感觉自己的神魂如同被浸入了冰寒刺骨的毒液之中，无数充满恶意的低语、疯狂的呓语、痛苦的哀嚎直接在他意识深处炸开，试图污染、撕裂他的灵智！

“哼！”林凡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神经，同时全力运转《基础道诀》，识海中观想文明火种那永恒不灭、承载智慧的意象，一股中正平和、坚定不屈的意志勃然爆发，配合清心玉的力量，强行将侵入识海的负面精神力量驱散、净化。

第一波交锋，林凡便吃了个小亏，神魂受了些震荡。这煞魔的神魂攻击之凌厉、之歹毒，远超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对手，包括那S级的神术师弗格斯！

“不能被动挨打！”林凡眼神一厉，知道面对这种敌人，退缩或防御只会越来越被动。他强忍神魂的不适，双手迅速结印，体内混沌真元奔流，引动周围稀薄却狂暴的天地灵气。

“五雷正法，天罡镇魔！”

他施展的并非自身最擅长的剑气，而是从天师教交换来、并结合自身理解改良过的正宗雷法！雷乃至阳至刚、破邪诛魔之力，对这种纯粹由负面能量和精神构成的煞魔，或许有奇效！

随着他印诀完成，盆地被混乱能量充斥的上空，竟硬生生被他引动了一丝天雷之气！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

“咔嚓！”

一道仅有手臂粗细、却呈现纯正青紫色的雷霆，如同九天裁决之剑，撕裂浓稠的能量氛围，精准地劈向那团不断变幻的煞魔！

雷霆所过之处，暗红色的蚀魂神光都被驱散了不少，那些靠近的上古战魂残念更是发出恐惧的尖啸，纷纷退避。

然而，面对这道至阳雷霆，那煞魔不闪不避，其变幻的躯体中心，突然裂开一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漆黑巨口！

“吼！”

又是一道无声的精神咆哮，伴随着一股更加浓烈的漆黑煞气喷涌而出，与劈落的青紫雷霆悍然相撞！

“滋啦——轰！！”

阳雷与阴煞疯狂湮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沉闷的巨响。雷霆的力量明显克制煞气，将喷涌的煞气消融了大半，但残余的雷霆劈在煞魔本体上，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它变幻的躯体剧烈波动了几下，冒起几缕青烟，竟未能造成实质性的重创！

“物理免疫，对能量攻击也有极强的抗性和吞噬性！”林凡心中一沉。这煞魔比预想的还要难缠！它本身就诞生于最极端的负面能量环境，对各类能量攻击（除非属性完全克制且力量碾压）都有着惊人的适应性。

似乎被林凡的雷法激怒，煞魔发出一连串更加狂躁的精神尖啸，那庞大的、无形的负面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向林凡涌来，不再局限于简单的冲击，更夹杂着幻象攻击、心魔引诱、精神腐蚀等多种歹毒手段。

林凡顿感压力大增，不得不将大部分心神用于固守识海，催动清心玉，同时以《基础道诀》中的宁神法门相抗。他的身形也不得不开始移动、闪避，因为那煞魔在发动精神攻击的同时，其本体也开始移动，看似缓慢，实则飘忽不定，所过之处，暗金色的地面都被染上一层更深的漆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它似乎想拉近距离，用那充满腐蚀性的本源煞气直接侵蚀林凡的肉身与真元。

战斗陷入了林凡最不愿意看到的僵局。他空有锋锐的飞剑和诸多法术，却难以对这只无形无质的煞魔造成有效杀伤。而对方那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神魂攻击，却在不断消耗他的心神和清心玉的力量。长时间拖下去，他必败无疑！

“必须找到它的核心或者弱点！”林凡一边艰难地抵御着精神侵袭，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文明火种的光芒在识海中急速闪烁，分析着煞魔的能量构成与行为模式。

“煞气、残魂、怨念的聚合体……并非真正生命，更像是一种拥有初级本能和强大力量的‘自然现象’或‘能量生命’……其存在依赖于这片特殊的阵法环境和高浓度的负面能量……守护碎片是其核心本能……”

“弱点……纯粹精神体的弱点……惧怕至阳至刚、纯净强大的精神力量或特殊法则……或者……斩断其能量来源？”

林凡目光扫过盆地中那些源源不断向煞魔汇聚而去的上古战魂残念，以及周围浓郁得化不开的蚀魂神光。斩断能量来源？在这阵法核心，几乎不可能。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以更强的精神力量，或者特殊的、针对神魂本源的攻击，将其核心意识击溃！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常规手段无效，只能兵行险着！

他不再试图以雷法或剑气攻击煞魔那变幻不定的躯体，而是将全部心神收回，全力固守识海，同时，开始主动将自身的神识，以某种特殊的频率和方式，缓缓地、试探性地……反向延伸向那汹涌而来的负面精神狂潮！

他要以身犯险，以自身神识为触角，深入感知煞魔的精神本质，寻找其意识核心所在！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将敞开部分心防，承受更加直接和猛烈的精神侵蚀！

危险，但或许是唯一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