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星穹诡道 第92章 存护，取舍

92 何为【存护】？

“母亲大人，您这是谬论！”

布洛妮娅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向前跨出一步，握拳的手掌向着身侧挥出，银色的眸子死死与办公桌后的母亲对视着，不卑不亢。

“无论是上层区还是下层区，都是贝洛伯格的一部分！无论是腐化者还是上层区的居民，他们都是贝洛伯格的子民！”

“母亲大人！【存护】从来都不是选择题！”她仰起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怯弱和从小到大对母亲权威的畏惧，又好似在一遍又一遍地叩问着自己内心深处最为真切的想法。

但最终，她还是勇敢地站在了母亲的对立面，平生第一次，对母亲的决策提出了质疑——

“【存护】也从来不分贵贱、不论立场，而是平等地想要守护着每一个人！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一定能够……”

“住口！”

可可利亚拍案而起，金色的长发在无风的室内微扬，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你还是太年轻了！布洛妮娅，你和那些天外来客一样天真！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贝洛伯格的历史不过短短千余年，反物质军团！星核！寒潮！裂界！深红之雾！腐化病！”

“每一样都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每一次危机都有可能让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就此灭绝！”

“但为什么现在我们还站在这里？！为什么你还能够理直气壮地与我争论孰对孰错？！”

“因为取舍！布洛妮娅！”

可可利亚绕过书桌，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女儿走去，声势节节攀升，一字一句都是令人无法反驳的铁律：“为了对抗反物质军团，第一任大守护者阿丽萨·兰德不得不借用星核的力量唤来了寒潮！”

“为了对抗寒潮，贝洛伯格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子民前往下层区采集地髓矿藏！”

“为了对抗腐化病，我们不得不将那些腐化者隔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布洛妮娅！看到了吗？所有影响贝洛伯格生死攸关的抉择，都需要有人做出牺牲！都需要我们做出取舍！”

“而取舍——”

她站在布洛妮娅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女儿，抬起的手掌缓缓落下，最终按在了银发少女的肩头，“就是你成为大守护者要上的第一课！”

“……”

布洛妮娅面色微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被母亲所展现出来的气势所震慑，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努力挺直身板,仍旧倔强地开口道：“母亲……”

“轰——”

一声巨响从中央广场所在的方向传来，整座克里珀堡随之震动，争执中的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

目之所见，唯有克里珀堡大守护者办公室那冰冷的木门。

“爆炸？城市中央怎么会有爆炸？”布洛妮娅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个方向……难道是下层区的入口？”

可可利亚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收回了按在女儿肩头的手掌，微笑开口道：“你看，布洛妮娅，这就是你想要【存护】的腐化者，我们只是将他们保护隔离，而他们却想要让整个贝洛伯格一起陪葬。”

“这就是他们对于我们的回敬。”

“不是的，母亲大人！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布洛妮娅迅速转身，向着克里珀堡之外跑去，“我去和他们谈判，争斗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只会……”

“……”

可可利亚没有阻止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女儿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存护】所有人吗？布洛妮娅，我的傻女儿……”

她闭上双眼，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星核】的呢喃与【深红】的呓语。

它不断地向她描述着美好的新世界。

而祂只是一味地放大着她的夙愿，并将一个更加宏伟的夙愿强加在她的心头——

“……「筑墙」……”

“……「筑墙」……”

“……「筑墙」……”

她睁开双眼，眼白上全是血丝，眼底酝酿着深红色的光芒。

“新世界……「筑墙」……新世界……”

“……”

当布洛妮娅赶到时，整个广场已经乱成一团。

银鬃铁卫们组建的防线本该轻易阻拦下那些羸弱的腐化者，但腐化者们不要命的攻击方式让【腐化病】很快在战场上蔓延开来，每一处伤口都在迅速腐化，而银鬃铁卫们并没有【灵灰】这种能够抑制腐化蔓延的药物。

哪怕是一丁点的、微不足道的伤口，都有可能成为腐化的温床！

而真正摧毁防线的，是人心中的恐惧。

被【腐化病】感染的银鬃铁卫，还能够称之为银鬃铁卫吗？

就算他们击退了腐化者，最后的下场，也只能是被丢进暗无天日的下层区等待腐烂吧？

比起毫无战意的铁卫，那些从下层区涌出来的腐化者呢？

他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么留下的，便只有愤怒和疯狂。

就像希儿曾在集会所说的那样，这是战争，并非游行与抗议！

就像他们的领袖在医生的葬礼上所说的那样——

血债，须以血来偿还！

“……”

惨烈而残酷的战场之上，手持拐杖的少年沉默前行。

人间如狱，而他……只是这场战争的旁观者，见证者。

他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在那唯一不变的日记本上，记录下这残酷而惨烈的一幕。

星核精跟在他的身旁，手持棒球棍，拔剑四顾心茫然，不知道该帮哪一边，也不知道究竟哪边才是正义的、正确的一方。

又或许像叶苍所说的那样，无关乎对错，有的只是立场，腐化者也好，银鬃铁卫也罢，都不过是这场惨剧之中，最为卑微的牺牲品。

“我越来越觉得……这场战争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拱火了。”

叶苍轻声自语，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

在那一片混乱的战场之上，手持步枪的银发少女与腐化者们的领袖正式遭遇——

隔着二十米的距离，她们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武器，对准了彼此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