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星穹诡道 第27章 倏忽、砂金、真理医生

“给我……站住！”

如同来自地狱的嘶吼自身后的那摊烂肉中传出，波尔卡·卡卡目并未停步，只是淡定地整理着白大褂下微褶的礼服领口。

她自然知晓，在伤势和模因污染的双重作用下，身后的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在挣扎、嘶吼，一如他那无法控制的生命力本身……

丰饶的赐福，向来如此霸道、疯狂，不容拒绝。

在成为【倏忽】的载体之后，那个男人早已失去了“迎接死亡”的权利，整个宇宙中能够彻底杀死他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追逐死亡，不仅仅是疲惫和渴望，更多是因为——作为容器，他清楚地知晓自己体内究竟沉睡着怎样的怪物。

那是曾在仙舟联盟历史上，引发三次“倏忽之乱”的可怕存在，险些令一座仙舟彻底陷落……即便它身死，胜利的惨烈也令罗浮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本能操纵着男人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无法遏制的丰饶奇迹自胸膛中涌现，在全知领域的压制下，他体内的每一个原子都在抗拒着彼此的靠近，而顽强的异化细胞则在疯狂地压制着来自原子层面的斥力，试图分裂、融合、再生！

最终，他挣扎着从沾满鲜血的泥泞地面上爬起，宛如树枝、藤蔓般的根茎自那体表上一道道细小的伤口中生长而出。

他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外形，比起人类，更像是一株以血肉作为滋养，经由园丁之手精心修剪过的大树。

丰饶令使·倏忽，正在其体内苏醒，但在全知领域的压制下，这一过程被无限延长。

只能说，令使之间，亦有差距。

……

寂静领主离去之后，又过了莫约十分钟的时间。

一名衣着华丽、浑身上下透着名贵和奢侈的男人从通道拐角处探出头来，他伸手捋起遮蔽了半边视线的金色刘海，露出隐藏在阴影中的特殊眼瞳——

那是由外圈紫、内圈蓝、瞳孔黑三种颜色层层套叠的暗色眸子，神秘、诡异，仿佛透着难以言喻的邪性。

任何人看见这双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种迷离般的色彩所吸引。

“嘶，这就是寂静……女士的实力吗？真是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确认周围已经安全过后，男人一步从墙后跨出，拍了拍身上黑底金边、宛如雄孔雀般花枝招展的长尾风衣，对着身后的黑暗走廊打趣道：“干嘛躲得那么远？你不是很崇拜这位天才俱乐部的“No.4”吗？大名鼎鼎的博识学会——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

“如果你觉得对我的冷嘲热讽能够令你那可悲的埃维金灵魂得到片刻虚荣的话，就尽情地向我展现你的丑态吧。”

一个顶着雪白石膏头、衣着古典清凉的男人手持典籍，不紧不慢地从黑暗中走出，语气冷漠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寂静领主对我们这些学者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高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坠下，斩了你的项上人头。”

“哈！我以为你忍不住出来和这位传奇天才展开一次历史性的会晤呢……你看！我连摄影机都准备好了，就为了一睹教授你的潇洒风采！”

“闭嘴！”

石膏头男人伸手扶了扶套在自己脑袋上的严肃石膏像，冷声道：“该死！我竟然会答应博识学会和你这样的「庸人」合作，星际和平公司已经无人可用了吗？连你这样的「蠢材」都有机会坐上「石心十人」的宝座？”

他说着，伸手戳了戳自己的石膏头，沉声道：“就在刚刚，你的三连提问已经让模因污染三次经过了我的大脑！在那几位天才将【反愚者方程】研制出来之前，你再继续犯蠢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金发男子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摊手道：“拉帝奥教授，你刚刚也回敬了我两个问题，我们扯平了……走吧，该办正事了！”

“应阮·梅女士的要求，回收智识令使‘螺丝咕姆’和丰饶令使‘倏忽’的遗体……”

砂金说着，目光看向那株压抑着极致生命力的人形血肉之树，忍不住咋舌道：“乖乖，这可是两位令使啊，说杀就杀了？”

拉帝奥教授沉默了一瞬，叹息道：“那位螺丝星的帝王本体可不在这里，这位丰饶令使也并非完整的姿态……但即便如此，寂静领主的实力也已足够恐怖。”

“这座空间站内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就算加上‘#83 黑塔’也不行。”

砂金呵呵一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棵血肉之树跟前，凑头凝视着被藤蔓与树枝掩盖的男人面孔，忽然开口道：“所以，这就是阮·梅女士想要复活一位完整丰饶令使的原因？你确定它复活之后会与我们合作吗？还是说……”

“你的问题太多了！”拉帝奥教授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一堆残破器械零件，寒声道：“你的母亲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沉默是金】吗？”

砂金耸了耸肩，“抱歉，我的母亲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的姐姐倒是教过我识字，但她也被卡提卡人杀死了……如你所见，我是最后的埃维金人。”

真理医生·拉帝奥教授陷入了沉默，短暂的寂静过后，他站起身，将那些整理好的零件塞进亚空间口袋里，冷哼道：“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别以为靠着这些悲惨的过往就能博取我的同情。”

“我知道，拉帝奥教授，我不在乎。”砂金低下头，看着被捆缚于血肉之树中、男人那抬起的、凝固在半空中的手掌，微微一笑。

“你可以随意利用我，也可以在恰当的时机背叛我，利用与背叛都是价值互换的手段。但我从不做赔本买卖，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伸出手掌，将掌心与男人的手掌相合，五指指腹相贴，闭上双眼，低头喃喃道：“卡卡瓦夏……”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