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风卷着沙砾,呜咽着掠过大营的每一个角落。苍穹之上,星子稀疏,一弯残月半隐于乌云之后,仿佛也在畏惧这荒原上即将上演的惊心动魄。风声如刀,割过营帐的边角,发出低沉的撕裂声,宛如大地在无声地呻吟。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映得帐壁上的人影忽长忽短,如同鬼魅舞动。案几之上,兵书、地图、密报层层叠叠,却无人翻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郡主,三思啊!”老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恳求,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担忧,眼角的皱纹如同刀刻,每一道都藏着对苏晚照多年来的守护与牵挂,“敌营守卫森严,高手如云,您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这一去,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他双膝微曲,几乎要跪下,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是看着苏晚照长大的,从她襁褓中的啼哭,到如今披甲执剑、运筹帷幄的郡主,他早已将她视如亲女。此刻,他心中翻涌的不仅是担忧,更是恐惧——怕她一去不返,怕她踏入的不只是敌营,而是命运早已布下的死局。
苏晚照一袭黑衣,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如雪,那双平日里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却深邃如寒潭,不见半点波澜。她站在帐中,背对着烛光,身影修长而孤绝,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不容近身。
她没有看老周,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几枚淬了麻药的银针收入袖中暗袋。指尖微动,银针滑入特制的夹层,发出极轻的“咔”一声,如同命运齿轮悄然咬合。
“周叔,”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仿佛一句便已定下生死,“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老周的脸庞。
“等我命令,还是等敌人杀到眼前,你选一个。”
一句话,堵死了老周所有的劝谏。他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终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知道,这位看似柔弱的郡主,骨子里却有着不输于任何男儿的果敢与坚韧。她不是任性,而是清醒地选择了最危险的路——因为唯有如此,才能拨开迷雾,触及真相。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肩头微微塌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最终只能无奈妥协:“老奴明白了。我会安排两名最精锐的斥候在远处接应,郡主若遇危险,即刻发出信号!”
苏晚照微微颔首,算是应允。她当然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于接应。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预料之外。而她此行,本就是孤注一掷。心念微动,一个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虚幻光屏在眼前展开,正是她的随身系统——空间炼药。淡蓝色的光纹如水波般流转,浮现出一行行清晰的指令。
“系统,调配‘隐身香’,以月影草为主材,辅以迷迭花粉与鬼脸菇的孢子,效用最大化。”指令下达,空间内光华流转,数种珍稀药材凭空出现:幽蓝的月影草散发着微弱荧光,迷迭花粉如细雪般飘散,鬼脸菇的孢子则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在无形的力量下迅速分解、融合、凝练。
药香渐浓,却无半分刺鼻,反而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甜意。不过短短十数息,一小块龙眼大小,色泽如墨,散发着奇异淡香的香膏便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凝视着那块香膏,指尖轻轻摩挲,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玄妙之力。这是她前世在药宗秘典中偶然得见的奇方,能扰乱五感,扭曲气息,使人如融于夜色,近乎无形。将“隐身香”涂抹于耳后与手腕,那股淡香迅速融入夜风,苏晚照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被夜色吞噬,身形在阴影中变得模糊不清,宛如一缕行走的幽魂。
她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转。前世她是药宗圣女,今生她是大雍郡主,但无论身份如何变幻,她始终记得——母亲死前那一声凄厉的呼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白骨谷深处那道被封印的血阵。
“娘……我来了。”她在心底低语。
她如一只灵巧的夜猫,悄无声息地滑出大营,借着沟壑与岩石的掩护,朝着灯火通明的蛮族大营潜去。夜风拂过她的发丝,带起一缕幽香,随即消散无踪。
森然的哨塔,往来巡逻的蛮族士兵,在她眼中如同虚设。那些手持长矛、满脸横肉的蛮兵,目光扫过她藏身的阴影,竟毫无察觉,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那“隐身香”不仅掩盖了她的身形与气味,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旁人的五感,让她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也不会被轻易察觉。这是一种近乎蛊术的奇效,若非她拥有系统之力,寻常炼药师穷尽一生也难以炼成。
深入敌营,避开一队又一队巡逻兵,苏晚照的目标很明确——阿骨利的大帐。
作为蛮族首领,他的营帐金顶红帷,气势恢宏,四周布满暗哨,连飞鸟都难越。然而,越是森严之处,越可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相信,白骨谷的真相,就藏在这座大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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