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深处,阴暗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血,带着浓重的铁锈与**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四壁斑驳,青苔如蛇般攀爬在石缝之间,水珠从穹顶滴落,砸在铁链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烛火在风中摇曳,将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鬼魅,随时准备扑出噬人。
长孙晟被铁链缚在十字刑架上,浑身血污,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他身上的官服早已碎成褴褛,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有些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渗出暗红与黄白交织的脓血。
可即便如此,那双浑浊的老眼却透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精光。
长孙晟像一头濒死的孤狼,即使落入陷阱,依旧咧着嘴,露出森白的牙,嘴角牵动时,竟还带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说!你背后的人是谁?当年的‘幽冥蛊’到底是怎么回事?”
龙椅之上的天子,大雍皇帝,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稳威严。
乾德帝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滔天怒火,仿佛一头被触怒的雄狮,随时要撕碎眼前这口吐谜语的老朽。
金线绣成的龙纹在昏暗烛光下泛着冷光,仿佛那九爪金龙也因愤怒而鳞片竖立。
乾德帝的手指深深掐进龙椅扶手,指节泛白,额角青筋跳动,呼吸沉重得如同风箱。
长孙晟闻言,竟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嘶哑难听,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又似夜枭啼鸣,回荡在死寂的牢房里,让人毛骨悚然。
长孙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轻蔑地扫过震怒的皇帝,目光最后落在皇帝身侧,那个身形笔挺、面容冷峻的男人——镇北王楚昭烈身上。
那一眼,如刀锋掠过,竟让楚昭烈眉心一跳,脊背微寒。
“呵……呵呵呵……”长孙晟的喉咙里滚出含糊不清的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诅咒,“你们……你们永远……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如耳语,时而如咆哮,眼神里充满了嘲弄与怜悯,仿佛在看一群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真相?呵……你们连触碰它的资格都没有。”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扶手,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烛火一阵剧烈晃动,几乎熄灭。
“给朕用刑!撬开他的嘴!朕要知道每一个字!哪怕他只剩一口气,也要把他钉在刑架上,一字一字地问出来!”
乾德帝的声音震得整个天牢嗡嗡作响,连守在外围的禁军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遵旨!”
两名膀大腰圆的行刑官应声上前,手中烙铁在炭火中烧得通红,火星四溅,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的焦糊味愈发浓烈,混杂着血腥与腐臭,令人作呕。
其中一人狞笑着举起烙铁,对准长孙晟裸露的肩胛骨,缓缓逼近。
然而,就在烙铁即将触及皮肉的瞬间,长孙晟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
嘴角溢出一缕黑色的血液,那血液带着一股奇异的腥甜气味,迅速染黑了他灰白的胡须,顺着下巴滴落在石板上,竟“嗤”地一声,腐蚀出一个小坑。
“不好!”楚昭烈脸色一变,箭步上前,伸手欲探其脉。
可一切都晚了。
长孙晟的身子猛地一颤,头颅无力地垂下,那双充满讥讽的眼睛彻底失去了神采。
长孙晟早已服下了自制的剧毒药粉,据说名为“断魂散”,入口即化,毒发不过三息,无药可解。
他将所有的秘密,都带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宁死,不开口。
乾德帝死死地盯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那句“你们永远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扎进他十几年来夜不能寐的噩梦深处。
就在天牢的空气几乎要凝固成冰时,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赶来,在殿外高声禀报:“启禀陛下,苏姑娘在长孙晟府中,有重大发现!”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铜炉中燃着安神香,却丝毫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
苏晚照一身素衣,神情凝重,双手捧着一本封面残破、纸页泛黄的医册,恭敬地呈到皇帝面前。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宿命的预感——她知道,这本医册,将揭开她母亲沉冤十数载的真相。
这本医册是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和对药物气味的敏锐嗅觉,在长孙晟书房一处极其隐蔽的暗格中找到的。
那暗格藏在一面古画之后,需以特定角度推动画轴,才能开启。
而她之所以能找到,是因为前世母亲曾提过一句:“若有一日你寻我遗物,当从‘画中藏机’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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