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照指尖的银针,在老者手腕的寸关尺之间轻轻滑过,针尾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染上了诡异的墨色。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极淡却刺鼻的药气,那味道,像是腐烂的草木混杂着冰雪的寒意,阴冷而又熟悉。
她的心,猛地一沉。
是“寒水散”。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笺,那是母亲林婉儿留下的遗书,上面记载着一个她耗尽心血却未能完成的毒药配方。
苏晚照的目光在纸笺和老者中毒的迹象之间飞速比对,每一个细节,每一种脉象,都与遗书上的描述惊人地吻合。
只是,还差一味药。
一味名为“血莲子”的至阳之物。
母亲的配方里,血莲子是作为引子,用以调和寒水散的霸道毒性,使其潜伏得更深,更难以察觉。
而眼前这个老者体内的毒,却少了这最关键的一环,以至于毒性提前爆发,狂暴地摧毁着他的生机。
这不是巧合!
苏晚-照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有人拿到了母亲的配方,却因为某种原因, ли6о故意 ли6о无意地去掉了血莲子,造出了这致命的简化版剧毒。
这不是意外,是刻意为之!
一场针对母亲,甚至牵连更广的阴谋,正从尘封的过往中,一点点撕开狰狞的面目。
就在苏晚照心神巨震之时,西北的朔风正卷着黄沙,吹过楚昭烈冷硬如铁的铠甲。
他立于一处被血色染红的戈壁上,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散落的货物。
一支伪装成皮货商的神秘商队,被他麾下的黑甲卫截杀于此。
一名亲卫捧着一个被撬开的暗格木箱,单膝跪地:“将军,搜出了大量的‘寒水散’原粉,还有这个。”
亲卫呈上的是一张残破的羊皮卷,上面用特殊的墨料记录着配方,字迹潦草,仿佛是在仓促间抄录。
而在羊皮卷的末尾,三个字如烙印般刺入楚昭烈的眼底——沈怀瑾。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当今吏部侍郎,一个以圆滑世故着称的文官。
楚昭烈眸光一凝,杀气迸射。
他几乎是瞬间就将此事与苏晚照母亲的旧案联系了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沉声下令:“将所有活口、证物,即刻押送京城,八百里加急!另外,备笔墨。”
片刻后,一封短信随着囚车一同启程。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重如千钧:
“我在等你来,一起揭开这场戏的最后一页。”
皇城之内,暗流同样汹涌。
小月脚步匆匆地穿过回廊,神色慌张,手中紧紧攥着一封没有封口的信。
她闯入苏晚照的药房时,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小姐,我在韩长老的密室里……发现了这个。”
苏晚照接过信纸,信上没有署名,字迹却苍劲有力,透着一股身不由己的沉重。
“林婉儿之死,非吾本意,然大局为重,不得不为。”
一句话,如同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在苏晚照的心上。
韩长老,那个一直以来对她照拂有加,视她如亲人的长者,竟然也与母亲的死有关。
小月哽咽道:“小姐,韩长老他……他待我们不薄,也许……也许他真的有什么苦衷。”
苏晚照没有说话,只是将信纸缓缓折起。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大海深处最死寂的平静。
苦衷?
在大局面前,母亲的命就可以被牺牲吗?
那这个所谓的“大局”,又是什么东西!
她一言不发,转身走入内室,心念一动,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玉枕空间。
空间内,灵气氤氲。
苏晚照取出从老者体内逼出的毒素样本,又调动起空间内独有的玄药灵力。
“系统,尝试将两者融合。”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异种毒素,融合存在风险……风险评估完毕,启动双极融合程序。”
“双极融合成功,生成特殊丹药‘寒魂丹’。功效:服用后,可短时间内以灵力感知同源毒素的流向与汇集路径,探测隐匿毒素源头。”
苏晚照毫不犹豫地将那颗萦绕着淡淡黑气的丹药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极寒的气流瞬间窜遍她的四肢百骸。
下一刻,她眼前的世界轰然改变!
现实的景物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细微黑雾构成的巨大网络图。
这些黑雾,正是“寒水散”的毒力轨迹。
它们在京城各处盘根错节,若隐若现,而所有线路的最终源头,都如万流归海般,指向一个遥远的方向——西北!
与楚昭烈截获商队的地点,几乎完全重合!
就在这时,御医院院首的紧急召见打断了她的思绪。
还是那间熟悉的屋子,院首的面容却一改往日的和蔼,变得阴沉而强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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