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白秀山沙哑地问道。老周红着眼圈摇头:“栓柱他……为了不拖累我们,自己滚下了山坳。”白秀山闭上眼睛,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滑落,瞬间冻成冰碴。小石头急忙解开自己的破棉服,裹在白秀山受伤的胳膊上:“队长,我们找到渡口了,就等你一起过江!”
白秀山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悲痛被一层决绝的寒光覆盖。他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沙哑的声音在寒风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走!过江!不能让栓柱、小孙他们白死!”
小石头和老周连忙扶起他,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渡口走去。雪不知何时小了些,却依旧寒彻骨髓,残存的五名战士互相搀扶着,棉服上的破洞灌进冷风,冻得他们浑身打颤,却没人再发出一声怨言,只有脚下积雪“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像是在为牺牲的弟兄送行。
瑚布图河就在前方百米处,冰封的江面泛着冷幽幽的光,与夜色融为一体。渡口处,一艘破旧的木船静静泊在岸边,船身覆盖着一层薄雪,是之前小石头他们找到的渔民废弃船只。几人加快脚步,赶到船边时,每个人都已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着。
“队长,我和老周推船,你们先上去!”小石头放下白秀山,搓了搓冻僵的手,弯腰去推船身。木船被冻在岸边的薄冰里,老周也上前帮忙,两人憋足了劲,低吼一声,才将船缓缓推离岸边,溅起的冰碴落在他们脸上,疼得像针扎。
白秀山被两名战士扶着,艰难地踏上木船。船板朽坏不堪,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他靠在船舷上,望着漆黑的江面,又回头望了一眼东北的方向——那里有他们牺牲的弟兄,有被敌军铁蹄践踏的家园,每一寸土地都浸着鲜血与泪水。
“队长,坐稳了!”小石头跳上船,拿起一根破旧的木桨,用力插入水中。老周也拿起另一根木桨,两人默契地划着,木船在冰冷的江水中缓缓前行,朝着对岸的苏联地界驶去。江水漆黑,倒映着夜空零星的星光,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船面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两名受伤较轻的战士坐在船中间,紧紧抱着仅剩的几杆土枪和几颗土炸弹,警惕地盯着两岸的动静。他们知道,日军随时可能追来,这江面就是最后的生死线,一旦被追上,便是全军覆没。
白秀山的视线死死盯着对岸,那里的树林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却像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右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可他强撑着不敢闭眼——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只要他还在,弟兄们就有希望。
“加快速度!”白秀山低声道,“离对岸还有一半路程,别大意!”
小石头和老周咬着牙,拼尽全力划着桨。木桨插入水中,溅起的水花落在他们手上,瞬间就结成了薄冰,可他们浑然不觉,因常年耕作而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桨柄,虎口处早已磨出了血泡,又被寒风冻得失去了知觉。
就在这时,岸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几道火把的光芒刺破夜色,朝着渡口的方向疾驰而来。“是小鬼子!他们追来了!”一名战士惊呼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白秀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回头,只见岸边的雪地里,一支巡逻的小队已经冲到了渡口,火把的光芒将江面映照得一片通红。旭日军看到江中的木船,顿时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几杆步枪对准了江面,“砰!砰!”的枪声在寒夜里骤然响起。
日军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子弹像雨点般落在船周围的江水中,激起阵阵水花。白秀山扶着船舷,死死盯着对岸,沙哑地喊道:“再加吧劲!过了江中心线就是北联地界!这些小鬼子还不敢越界!”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原本有些慌乱的战士们瞬间镇定下来。他们都知道,北联与旭日素有摩擦,旭日军即便再嚣张,也不会轻易越过边境线,这是他们最后的生机。
木船在江水中艰难地前行,距离对岸越来越近,只剩下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岸边的日军似乎也察觉到了义勇军的意图,射击变得更加疯狂,甚至有几名旭日士兵抢了一条小船,试图寻找机会拦截。
“队长,对岸好像有动静!”老周突然喊道,手指着对岸的树林。
白秀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对岸的树林里,隐约出现了几道黑影,正朝着江边的方向移动。他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旭日军的埋伏?可转念一想,这里是北联地界,旭日军应该不会出现,大概率是北联的边境巡逻队。
德米特里少尉非常郁闷,自己只是照常巡个逻,还能碰到这种麻烦事。
德米特里少尉眉头紧锁,举起莫辛纳甘步枪对准江面,又示意身后士兵保持警戒。他目光扫过衣衫褴褛的义勇军,听着对岸旭日军的枪声,转头对队伍里一名高瘦士兵喊道:“金成俊!你去问话!用华语,问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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