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5月9日深夜,西欧的夜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月光吝啬地透过云隙,在比利时东部阿登山区的森林里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间的风带着春末的湿冷,掠过沾满露水的蕨类植物,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偶尔有夜鸟被惊扰,扑棱着翅膀划破寂静,随即又沉入更深的安宁之中。
靠近德比边境的一处法军哨所里,下士让·勒梅尔正蜷缩在冰冷的混凝土工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步枪的枪托。哨所外的铁丝网在夜色中泛着暗灰色的光,远处的边境线像一条沉睡的巨蟒,分隔着两个看似平静却早已剑拔弩张的国度。让的目光落在哨所墙上的挂钟上,时针正缓缓逼近午夜12点,钟摆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工事里格外清晰,像是在倒数着某种即将降临的宿命。
“勒梅尔,发什么呆?”身旁的士兵皮埃尔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呵出的白气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转瞬即逝,“这鬼天气,再熬几个小时就能换岗了,但愿今晚别出什么事。”
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能出什么事?都快八个月了,自从波兰沦陷后,这里就一直这样,除了风吹草动,连个德国人的影子都看不见。那些将军们不是说,马奇诺防线固若金汤,阿登山区根本通不过装甲部队吗?”
皮埃尔耸了耸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谁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听说,德国那边最近调动频繁,侦察机天天在边境上空转悠。只是上面说,那都是虚张声势,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让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哨所外漆黑的森林。他想起了三个月前离开家乡里昂时的场景,妻子玛丽抱着年幼的女儿,眼眶通红地叮嘱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那时的他,还坚信着法军的防线能够阻挡一切敌人,坚信这场“静坐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能早日回到家人身边。可如今,日复一日的站岗巡逻,早已磨平了最初的坚定,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平静,以及心底深处那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不安。
与此同时,在德国境内的科隆附近,德军A集团军群的装甲部队正静静地蛰伏在夜色中。数百辆 三号和四号坦克整齐地排列着,炮管直指西方,车身覆盖的伪装网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坦克乘员们坐在舱内,有的闭目养神,有的擦拭着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汽油、机油和弹药混合的刺鼻气味,却听不到丝毫多余的声响,只有发动机低沉的怠速声,像是一头即将苏醒的巨兽,在等待着冲锋的号角。
第19装甲军军长海因茨·古德里安中将站在一辆指挥坦克上,目光锐利地望向边境线的方向。他穿着笔挺的德军装甲兵制服,胸前佩戴着铁十字勋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坚定。就在半小时前,他刚刚收到了集团军群总司令伦德施泰特元帅的命令:午夜12点整,全线发起进攻,穿越阿登山区,直插法国腹地。
“将军,所有部队都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起进攻。”参谋官快步走到指挥坦克旁,低声汇报着情况。
古德里安微微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针正稳稳地指向12点。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各部队,按照预定计划,发起进攻!告诉士兵们,我们要创造历史,用最快的速度突破敌人的防线,让法国人为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
“是,将军!”参谋官立刻转身,快步传达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德军装甲部队的发动机瞬间轰鸣起来,原本寂静的夜色被撕裂,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像是惊雷般预示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一辆辆坦克缓缓启动,履带碾压着地面,扬起漫天的尘土,朝着阿登山区的方向驶去。车灯刺破黑暗,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带,如同一条条钢铁巨龙,正朝着猎物猛扑而去。
而此刻的阿登山区,法军的哨所里,让和皮埃尔还在闲聊着家乡的琐事,他们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足以颠覆整个西欧格局的战争,已经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5月10日凌晨4点30分,当第一缕晨光还未穿透阿登山区的浓雾时,德军的空袭已经率先降临。
数百架Ju 87“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如同黑色的乌鸦,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尖锐的呼啸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让人不寒而栗。机翼下挂载的炸弹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法军的哨所、防御工事和交通枢纽猛砸而去。“轰——轰——轰——”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瞬间照亮了浓雾笼罩的天空,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让所在的哨所首当其冲,一枚炸弹在哨所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工事的墙壁震得粉碎,碎石和泥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让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被狠狠地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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