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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威廉二世 第395章 血色脚步

作者:天风城的小夏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3 10:03:29

第一章:死寂中的号角

1915年3月10日上午8点05分,持续整整三十五分钟的炮击,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巨刃突然切断。

寂静降临了。

但这寂静并非真正的宁静,而是一种被过度刺激后的感官真空。士兵们的耳中仍回荡着持续不断的轰鸣,即使外界已安静下来。这种生理性的耳鸣混合着战场上残存的余音——燃烧物的噼啪声、远处伤员的微弱呻吟、金属冷却时的细微爆裂声,以及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在英军进攻堑壕中,第一波攻击部队的士兵们趴在胸墙后,紧握着武器,等待着最后的命令。许多人脸上还带着炮击造成的震撼表情,眼神空洞,嘴唇干裂。他们的世界在过去的三十五分钟里只剩下震动、噪音和恐惧,现在突然的安静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检查装备!”军官们沿着堑壕低声传达命令,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刺刀固定!弹药检查!等待哨音!”

苏格兰第2黑卫团的詹姆斯·麦克雷中尉看了看怀表:8点06分。按照计划,第一波攻击应在炮击停止两分钟后发起。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硝烟和泥土的辛辣气味。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排——三十四名士兵,大多数是像他一样的苏格兰高地人,也有一些来自英格兰和爱尔兰的补充兵。

“记住,”麦克雷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清,“保持队形,但不要过于密集。利用弹坑作为掩护。如果遇到机枪火力,立即卧倒,寻找掩蔽。我们的目标是德军第一道防线,占领后立即巩固阵地,等待第二波。”

士兵们沉默地点点头。一些人在胸前划着十字,一些人则反复检查步枪的保险是否关闭又打开。年轻的新兵托马斯·阿什顿双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步枪。

麦克雷走到他身边,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深呼吸,托马斯。跟着我,看着我的动作。你会没事的。”

托马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很快消失在紧咬的嘴唇后。

8点06分30秒。

沿着四英里宽的进攻正面,数百名军官同时举起了哨子。

尖锐、刺耳的哨声如同地狱的号角,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寂静!

“第一波!前进!为了国王和祖国!”

军官们率先跃出堑壕。麦克雷中尉左手持左轮手枪,右手挥舞着军官佩剑,第一个翻过胸墙。他的风笛手——按照黑卫团传统,每个连队都有一名风笛手——紧随其后,开始吹奏《苏格兰勇士》。

风笛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响起,怪异而悲壮。这古老的乐器声曾伴随苏格兰高地兵团走过无数战场,今天它再次响起,为现代工业战争的屠杀拉开序幕。

成千上万的士兵开始涌出堑壕。灰色的军服(英军此时尚未全面换装卡其色)形成一道移动的浪潮,向着无人地带推进。第一波攻击部队包括印度远征军第三拉合尔师的部队和英国第四军的部分单位,总数约一万六千人。

最初的进展确实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麦克雷中尉带领他的排前进了一百码,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脚下的大地松软而灼热——炮击的高温尚未完全散去。随处可见被炸成碎片的铁丝网,有些铁丝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上面挂着布片和……人体组织。

“不要看!继续前进!”麦克雷吼道。

他们跨过巨大的弹坑,有些弹坑直径超过二十英尺,里面积满了浑浊的泥水。在其中一个弹坑边缘,麦克雷看到了一具德军的尸体——或者说是半具。腰部以下完全消失,上半身仰面朝天,眼睛圆睁,望着被硝烟染成棕灰色的天空。

无人地带原本密布的铁丝网障碍大多已被炮火摧毁。偶尔遇到未被完全破坏的区段,士兵们用携带的剪线钳快速开辟通道,或用木板、草袋铺设临时通道。

“这太容易了。”麦克雷身旁的军士长邓肯低声说道,“这不正常。”

“炮击奏效了。”麦克雷回答,但他心中同样不安。作为一名参加过蒙斯撤退和马恩河战役的老兵,他知道德军不会轻易放弃阵地。

他们继续前进。距离德军第一道防线只有不到两百码了。透过逐渐散去的硝烟,已经可以看到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堑壕线——那已不是连续的堑壕,而是一系列弹坑和残骸组成的破碎地带。

在麦克雷的右侧,印度军团的士兵们进展更快。第129俾路支团的士兵们发出战斗的呐喊,挥舞着步枪向前冲锋。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德军已经被彻底消灭,胜利近在眼前。

但就在第一波英军士兵踏入距离德军原阵地约一百米范围内时,地狱之门再次打开。

第二章:废墟中的獠牙——抵抗的复苏

第一个火力点来自左翼,一个看似完全被摧毁的混凝土机枪掩体废墟。

这个掩体在炮击中被一枚6英寸炮弹直接命中顶部,混凝土顶盖坍塌了一半,内部结构严重受损。所有人都认为里面的守军必死无疑。然而,在废墟的缝隙中,一挺mG08机枪的枪管缓缓伸出。

机枪手是下士弗兰茨·贝格,一名来自科隆的钳工。他和他的两名副射手在炮击开始时躲进了掩体最深处的加固隔间。虽然爆炸震塌了部分结构,将他们困在其中,但也意外地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难所。当炮击停止后,他们花了三分钟清理通道,终于将机枪拖到了还能使用的射击位置。

贝格透过狭窄的射击孔,看到了潮水般涌来的英军士兵。他的双手因紧张而颤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机枪手,他知道时机的重要性。

“等他们再近一点。”他对副射手说道,“瞄准军官和风笛手。”

当最近的英军士兵距离掩体只有八十码时,贝格扣下了扳机。

“嗒嗒嗒……嗒嗒嗒……”

mG08机枪那独特的、撕亚麻布般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瞬间压过了风笛声和士兵的呐喊。第一条250发弹带在十五秒内被打光,子弹像镰刀般扫过英军队列。

麦克雷中尉听到枪声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卧倒!”

但他的命令晚了一秒。在他右侧,风笛手约翰·麦克劳德被三发子弹击中胸口,风笛声戛然而止。年轻的笛手低头看着胸前迅速扩散的血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缓缓倒下。

“医护兵!”有人喊道,但医护兵自己也倒在弹雨中。

机枪火力如同无形的墙壁,阻挡了英军的前进。士兵们纷纷扑倒在地,寻找任何可用的掩蔽。但无人地带经过炮击后几乎没有任何天然掩护,只有弹坑能提供有限的防护。

“火力压制!”麦克雷吼道,“步枪手,瞄准机枪掩体射击!”

幸存的士兵们开始还击,但步枪火力对混凝土掩体的效果有限。子弹在掩体表面溅起火花,却无法穿透。

更糟糕的是,这挺机枪的开火仿佛是一个信号。沿着整条战线,其他幸存下来的德军火力点纷纷开火。

在战线中段,一个巧妙伪装的狙击手位置——实际上是一个被炸毁的观察哨下方挖出的地洞——开始发威。狙击手埃里希·克鲁格,战前是黑森林地区的猎场看守人,拥有精准的枪法和无限的耐心。他透过狭窄的射击孔,用他的Gewehr 98步枪配备的4倍瞄准镜,冷静地挑选着目标。

第一个受害者是一名英军少尉,他正试图用手势指挥士兵前进。克鲁格屏住呼吸,缓缓扣动扳机。子弹击中少尉的眉心,军官仰面倒下。

“第二个。”克鲁格低声自语,拉动枪栓,弹壳弹出。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一名携带信号旗的通讯兵。子弹穿透了通讯兵的肺部,他咳着血倒下,信号旗落在泥泞中。

狙击手的威胁尤其致命,因为士兵们无法确定子弹来自何方。每一次枪响,都可能意味着又一名战友倒下。这种未知的恐惧开始侵蚀英军的士气。

“手榴弹!”在更靠近德军堑壕的地方,一名英军军士发现了从一个弹坑边缘伸出的步枪枪管。他迅速投出一枚米尔斯手榴弹。手榴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入弹坑。

爆炸声后,弹坑内传来德语的惨叫声。但几乎同时,从相邻的弹坑也飞出了几枚德军的手榴弹——木柄的m1915式手榴弹,在空中旋转着落下。

“手榴弹!隐蔽!”

爆炸在英军队列中造成新的伤亡。破片无差别地杀伤着暴露的士兵。一名士兵的腿被炸断,他抱着残肢在地上翻滚惨叫。

麦克雷中尉的排已经被压制在原地近五分钟,伤亡超过三分之一。他意识到必须采取行动。

“邓肯军士长!带两个人从左侧迂回!用手榴弹解决那个机枪掩体!”

“是,中尉!”

邓肯——一名四十岁的老兵,脸上有一道从布尔战争留下的伤疤——点了两名士兵,开始向左侧匍匐前进。他们利用弹坑作为掩护,缓慢但坚定地向机枪掩体侧翼移动。

与此同时,麦克雷组织剩余的步枪手进行火力压制,尽管效果有限。

“托马斯!你和我一起,提供掩护火力!”麦克雷对仍在颤抖的新兵喊道。

托马斯·阿什顿咬着嘴唇,将步枪抵在肩上。他的手仍在颤抖,但他努力瞄准机枪掩体的射击孔。

“深呼吸,平稳扣动扳机。”麦克雷指导着,“不要慌。”

托马斯扣动扳机。后坐力撞击着他的肩膀,但他成功打出了一发子弹。虽然不知道是否命中,但这个动作似乎给了他一些信心。

“很好!继续!”

在机枪掩体内,贝格感觉到了压力。英军的火力虽然无法穿透掩体,但子弹不断撞击射击孔周围,限制了他的视野和射击角度。更糟糕的是,他听到了左侧传来的声响——有人正在接近。

“左侧!注意左侧!”他对副射手喊道。

副射手维尔纳·舒尔茨抓起一枚手榴弹,拔掉保险针,准备从掩体侧面的裂缝投出。但就在他露头的瞬间,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太阳穴。舒尔茨瞪大眼睛,身体僵直,手榴弹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在掩体内滚动。

“手榴弹!”贝格惊恐地喊道。

他扑向手榴弹,试图将其扔出掩体,但为时已晚。

轰!

爆炸在密闭空间内产生了毁灭性的效果。贝格被冲击波抛向墙壁,弹片嵌入了他的背部和腿部。另一名副射手当场死亡。

掩体内的枪声停止了。

邓肯军士长听到爆炸声,知道机会来了。他带着两名士兵冲到掩体入口,向内投掷了两枚手榴弹。二次爆炸确认了掩体内已无活口。

“机枪掩体清除!”邓肯向麦克雷的方向喊道。

但危机远未结束。随着第一波英军士兵越来越接近德军堑壕,抵抗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复苏。

第三章:堑壕地狱——刺刀与手榴弹的舞蹈

麦克雷中尉带领剩余的士兵继续前进,终于抵达了德军第一道防线的边缘。

这里已没有完整的堑壕。炮击将大部分堑壕炸平,或将其变成了一系列相连的弹坑。唯一能辨认出堑壕痕迹的,是一些残存的射击台阶和坍塌的胸墙碎块。

“小心!可能有埋伏!”麦克雷警告道。

话音刚落,从前方一个弹坑中就飞出了两枚手榴弹。士兵们迅速卧倒,爆炸在近距离产生震耳欲聋的声响。

“那个弹坑!清理它!”

两名英军士兵匍匐前进到弹坑边缘,向内投掷手榴弹。爆炸后,他们跳入弹坑,用刺刀解决了幸存者——两名年轻的德军士兵,看起来都不超过十八岁,其中一人已经重伤。

但这是堑壕战的典型模式:每一个弹坑,每一段残存的堑壕,都可能隐藏着敌人。清理工作需要逐寸进行,每一步都充满危险。

在麦克雷的左侧,战斗进入了更加残酷的阶段。印度军团的士兵们与德军在一段相对完整的堑壕中展开了血腥的争夺。

这段堑壕长约五十码,基本保持了结构。大约二十名德军士兵在其中固守,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士长指挥。他们利用堑壕的拐角和掩蔽部入口,建立了交叉火力点。

第129俾路支团的一个排试图从堑壕一端突入,但遭遇了猛烈反击。第一名进入堑壕的印度士兵被步枪子弹击中胸部倒下。第二名士兵投出手榴弹,但手榴弹撞到堑壕壁反弹回来,反而炸伤了自己人。

“火焰喷射器!”英军指挥官下令。

这是英军首次在西线大规模使用火焰喷射器。两名特制兵携带着笨重的装置,在步枪手的掩护下接近堑壕。

当他们抵达合适位置时,第一名火焰喷射器操作手瞄准堑壕深处,按下了喷射按钮。

一条长达二十码的火焰龙卷从喷射器前端喷出,瞬间吞噬了堑壕的一段。高温火焰点燃了一切可燃物,包括木制支撑、沙袋、以及……人体。

德军的惨叫声从堑壕中传出,凄厉而恐怖。几名浑身着火的士兵跳出堑壕,疯狂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但很快被英军步枪手射杀。

火焰喷射器的使用打开了突破口。印度士兵们冲入被火焰清理过的堑壕段,但立即遭到来自侧翼的火力攻击。堑壕战没有前后方之分,敌人可能来自任何方向。

在另一段堑壕中,战斗退化到了最原始的形式。

英军士兵大卫·卡特和一名德军士兵在狭窄的堑壕拐角处遭遇。两人相距不到五英尺,几乎同时举起步枪,但堑壕太窄,无法有效使用长武器。

德军士兵率先反应过来,用枪托砸向卡特。卡特侧身躲过,枪托砸在堑壕壁上,震落了大量泥土。卡特放弃使用步枪,扑向对手,两人扭打在一起,跌倒在泥泞的堑壕底部。

他们用拳头、膝盖、牙齿攻击对方。卡特感觉到对手的手指试图抠他的眼睛,他猛地转头,用前额撞击对方的面部。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德军士兵鼻梁折断,鲜血喷涌。

但德军士兵仍未放弃。他摸索着腰间,试图拔出刺刀。卡特看到这个动作,用尽全力将对方的头撞向地面。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对方停止挣扎。

卡特喘息着爬起来,浑身沾满泥土和鲜血——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捡起步枪,继续沿着堑壕前进,但双手仍在颤抖。这不是他第一次杀死敌人,但近距离的搏杀总是比远距离射击更让人心神不宁。

沿着整条战线,类似的场景在不断上演。手榴弹在狭窄空间爆炸的闷响、刺刀碰撞的金属声、垂死者的呻吟、命令和警告的呼喊……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死亡交响乐。

麦克雷中尉的排此时已经减员至十五人。他们占领了一小段相对完整的堑壕,但立即面临德军从两侧的反扑。

“建立防御!”麦克雷下令,“收集弹药!寻找机枪!”

士兵们迅速行动。他们在堑壕中找到了两挺还算完好的德军机枪和几箱弹药。一名曾在皇家机枪团服役过的士兵立即开始检查武器。

“这挺能用!”他喊道,“弹药充足!”

“好!部署在左翼,覆盖那个缺口!”麦克雷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几乎同时,德军开始了第一次有组织的反冲击。

大约三十名德军士兵从第二道防线方向出现,在机枪火力掩护下,试图夺回丢失的阵地。他们分散队形,利用弹坑作为掩护,缓慢但坚定地推进。

“准备射击!”麦克雷吼道,“等他们进入五十码!”

英军士兵们趴在堑壕边缘,步枪伸出,手指放在扳机上。机枪手调整着射界,呼吸平稳。

德军越来越近。七十码,六十码,五十五码……

“开火!”

英军的步枪和机枪同时开火。冲在最前面的德军士兵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瞬间倒下七八人。其余人迅速卧倒,寻找掩护。

但德军的机枪也在还击。子弹打在堑壕边缘,溅起泥土和碎石。一名英军士兵被击中头部,无声地倒下。

“手榴弹!”麦克雷下令。

几名士兵投出手榴弹。手榴弹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在德军隐蔽的弹坑附近。爆炸造成了新的伤亡,但德军并未撤退。

相反,他们开始投掷烟雾弹。几枚圆柱形的烟雾弹落在两军之间的地带,迅速释放出浓厚的白色烟雾。

“他们要冲锋了!准备近战!”麦克雷经验丰富,知道烟雾弹通常是近距离突击的前奏。

果然,烟雾中传来了德语的呐喊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德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从烟雾中冲出,直扑英军堑壕。

“射击!自由射击!”

英军士兵疯狂地开火。冲在最前面的德军士兵如同撞上一堵墙,纷纷倒下。但后面的人继续冲锋,跳入堑壕。

堑壕内再次爆发了血腥的近身搏杀。刺刀刺入**的闷响、枪托砸碎骨头的声音、垂死者的惨叫……麦克雷中尉用左轮手枪击倒了两名德军士兵,但第三名德军士兵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

两人在泥泞中翻滚。德军士兵试图用刺刀刺向麦克雷,麦克雷用左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摸索着寻找武器。他的左轮手枪在摔倒时脱手,佩剑也不知所踪。

就在刺刀尖端离他的喉咙只有几英寸时,一声枪响。德军士兵的身体僵住,然后无力地倒在麦克雷身上。

麦克雷推开尸体,看到托马斯·阿什顿站在几英尺外,手中的步枪枪口还在冒烟。年轻士兵的脸色苍白如纸,但他救了中尉一命。

“谢谢你,托马斯。”麦克雷挣扎着站起来。

托马斯只是点了点头,说不出话。这是他第一次杀死敌人,而且是如此近距离。

德军的这次反冲击最终被击退,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但英军也付出了代价,又有四名士兵阵亡,多人受伤。

麦克雷清点人数:还能战斗的只剩下九人,弹药也消耗过半。

“我们必须与左右友军取得联系。”麦克雷说道,“邓肯,带两个人向右探索。托马斯,你跟我向左。”

他们沿着堑壕向两侧移动,很快就发现了令人担忧的情况:左右两侧的堑壕要么仍然在德军手中,要么已被炮火彻底摧毁无法通行。换句话说,他们这个小小的据点已经陷入孤立。

“我们被孤立了。”邓肯军士长返回后报告,“右侧大约一百码外有德军活动,他们控制了那段堑壕。左侧……左侧是一片废墟,看不到活人。”

麦克雷深吸一口气。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他们成功突入了德军防线,但现在陷入了一个突出部,三面受敌。

“收集所有弹药,包括德军的。”他下令,“准备防御。我相信第二波攻击部队很快就会到达。”

然而,第二波攻击部队的进展并不顺利。

第四章:第二波与缺口——局部的成功与全局的混乱

上午8点45分,英军第二波攻击部队投入战斗。

这些部队原本计划在第一波部队巩固阵地后,迅速通过突破口向纵深发展。但实际情况是,第一波部队在大多数地段仍陷于苦战,只有少数几个点形成了真正的突破。

印度远征军第8廓尔喀步枪团是第二波部队的一部分。这些来自尼泊尔山地的士兵以勇猛和擅用弯刀(库克利刀)而闻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通过第129俾路支团打开的缺口,向新沙佩勒村方向突击。

然而,当廓尔喀士兵们抵达所谓的“缺口”时,发现情况远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第129俾路支团确实在德军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但这个突破口宽度不足两百码,而且两侧的德军仍在顽强抵抗,不断用机枪火力扫射突破口区域,试图切断英军的后续部队。

廓尔喀团团长,中校查尔斯·布鲁斯,意识到必须扩大突破口。

“第一营向左翼攻击,肃清左侧的德军抵抗点!第二营向右翼!第三营跟随我,直插纵深!”

命令下达后,廓尔喀士兵们迅速行动。他们不像英军士兵那样排成密集队形,而是采用更灵活的小组战术,利用地形快速接近德军阵地。

在左翼,廓尔喀士兵们遭遇了一个顽强抵抗的德军据点。这个据点由一个半坍塌的农舍废墟和周围的堑壕系统组成,大约有四十名德军士兵防守。

廓尔喀士兵没有正面强攻。一个排的士兵从侧翼迂回,悄悄接近农舍废墟。他们使用库克利刀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哨兵,然后突然从后方发起攻击。

德军完全没有预料到攻击来自后方。廓尔喀士兵们挥舞着弯刀冲入堑壕,近距离搏杀是他们的专长。库克利刀在狭窄空间中比刺刀更具威力,几次挥砍就能造成致命伤害。

短短十分钟内,这个据点被攻克,所有德军士兵非死即俘。但廓尔喀士兵们也付出了代价:七人阵亡,十五人受伤。

与此同时,在战线中段,英国第四军的部分单位取得了更显着的突破。这里的地形相对平坦,炮击效果更好,德军抵抗也相对较弱。

第7步兵师的两个营成功突破了德军第一道防线,并继续向第二道防线推进。到上午9点30分,他们已经占领了第二道防线的大部分地段,并向新沙佩勒村外围推进。

消息通过尚存的通讯线路传回英军指挥部时,引起了短暂的兴奋。

“将军,第7师报告已突破德军第二道防线,正向新沙佩勒村推进!”参谋军官兴奋地向黑格将军报告。

黑格站在地图桌前,仔细研究着战况标记。突破确实发生了,但宽度有限,而且似乎缺乏后续力量扩大战果。

“预备队呢?为什么还没有投入?”他问道。

“预备队正在向前运动,但交通状况很差,前进速度缓慢。而且……德军炮火开始复苏,对我们的预备队纵队造成了损失。”

黑格皱起眉头。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打开突破口后,必须迅速投入预备队扩大战果,否则德军将有时间调集援兵封闭突破口。

“命令所有预备队加速前进!不惜一切代价通过突破口!炮兵,集中火力压制德军可能的反冲击方向!”

命令下达了,但执行起来困难重重。英军的指挥和控制系统在这场战斗中暴露了严重问题。电话线路在炮击中大多被毁,无线电设备笨重且不可靠,传令兵在混乱的战场上行动缓慢且危险。

更糟糕的是,英军炮兵面临着新的挑战。他们的炮弹储备在之前的猛烈炮击中消耗巨大,现在需要进行补给。而德军炮兵虽然遭受重创,但并非全部被摧毁。一些幸存下来的德军炮兵单位开始组织反击,炮击英军的进攻部队和后续梯队。

在战场上,麦克雷中尉和他的小部队仍然坚守着孤立的阵地。他们已经击退了德军三次小规模的反冲击,但弹药即将耗尽,伤亡持续增加。

“中尉,我们只剩最后一条机枪弹带了。”机枪手报告。

“步枪子弹每人不超过二十发。”邓肯军士长补充道,“手榴弹只剩三枚。”

麦克雷看了看剩下的士兵:六人,全部带伤,疲惫不堪。他们已经坚守了一个多小时,但既没有看到援军,也没有接到撤退命令。

“我们必须做出决定。”麦克雷说道,“要么继续坚守直到弹药耗尽,要么尝试撤退。”

“撤退?往哪里撤?”一名士兵问道,“我们后面是无人地带,现在可能已经被德军火力封锁了。”

麦克雷知道他说得对。撤退穿越无人地带,在白天,没有掩护,几乎等于自杀。但继续坚守也只是延迟不可避免的结局。

就在他们争论时,托马斯·阿什顿——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颤抖的新兵了——指着右翼喊道:“中尉!有动静!”

所有人立即进入战斗位置。但很快他们发现,来的不是德军,而是一小群英军士兵,大约十几人,正沿着堑壕向他们移动。

“不要开火!我们是皇家沃里克郡团的!”对方喊道。

麦克雷谨慎地让他们接近。带队的是一名上尉,军服破烂,脸上沾满血污。

“你们这里情况如何?”上尉问道。

“孤立,弹药将尽,伤亡惨重。”麦克雷简洁地报告,“你们呢?”

“我们营被打散了。我和这些人是在混乱中聚集起来的。我们正在尝试与主力取得联系,但看来你们这里也不是安全的地方。”

两支小部队合并后,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二人,弹药情况稍有改善,但依然严峻。

“我认为我们应该向新沙查佩勒村方向移动。”上尉提议,“根据最后的消息,我军在那里取得了突破。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主动向主力靠拢。”

麦克雷考虑了这个建议。这确实比原地等待更积极,但也意味着要穿越德军控制的区域。

“你有地图吗?”麦克雷问道。

上尉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铅笔标注着模糊的标记。两人研究了一会儿,确定了可能的路线:沿着一条被部分摧毁的交通壕向东南方向移动,大约八百码后应该能到达英军控制的区域。

“这个计划很冒险。”麦克雷说道,“但比原地等死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上尉回答,“趁德军还没有组织起大规模反攻。”

他们迅速收集了所有能携带的弹药和装备,重伤员无法移动,只能留下少量武器和手榴弹,希望他们能被后续部队救治——尽管每个人都清楚,这种希望渺茫。

“愿上帝与你们同在。”麦克雷对留下的两名重伤员说道。两人都是胸腹部受伤,移动会导致大出血。

“别担心我们,中尉。”其中一人勉强笑道,“多杀几个德国佬为我们报仇。”

麦克雷点点头,不忍再看。他带领剩余的士兵,沿着交通壕开始艰难的行军。

第五章:汉斯的连队投入——迟到的预备队与混乱的反击

在德军防线后方约两公里处,汉斯·韦伯下士所在的预备队营终于接到了明确的命令。

时间是上午9点15分,距离英军开始进攻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汉斯和他的连队一直待在相对安全的预备阵地,听着前方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焦急地等待着命令。

“全体集合!紧急命令!”

连长达尔少尉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紧张。汉斯迅速检查装备,示意埃里希和班里的其他人做好准备。

“英国人已经在第x团防线打开了缺口!”达尔少尉语速很快,几乎是在喊叫,“我营的任务是立即向前推进,投入反击,封堵缺口,夺回丢失的阵地!没有时间详细计划了!我们必须在英国人投入预备队之前行动!”

命令引起了士兵们的不安。没有具体情报,没有明确的目标位置,甚至连确切的敌情都没有。

“少尉,缺口具体在哪里?宽度多少?敌军兵力如何?”一名排长问道。

“我不知道!营部也不知道!我们只能向前推进,遇到敌人就战斗,直到与左右友军重新建立联系!”

这种模糊的命令在战场上往往是灾难的前兆,但军令如山。汉斯深吸一口气,对他的班说:“保持队形,保持警惕。埃里希,你紧跟在我身后。卡尔,你负责殿后。”

“是,下士。”埃里希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努力控制着。

连队开始向前线移动。他们选择的路线是一条相对隐蔽的田间小路,两侧有残存的树篱提供一些掩护。但这条小路很快就变成了地狱之路。

首先遭遇的是炮击。英军的延伸炮火仍然在落下,虽然不是之前那种密集的覆盖,但依然致命。一发4.5英寸炮弹落在队伍前方五十码处,炸死了两名士兵,重伤三人。

“散开!保持间距!”达尔少尉吼道。

队伍立即分散,士兵们离开小路,在田野中成散兵线前进。但这暴露了他们,使其更容易受到狙击手和机枪的攻击。

汉斯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那是英军李 恩菲尔德步枪特有的清脆枪声。子弹从他头顶飞过,击中了身后一名士兵的肩膀。

“狙击手!十点钟方向,那棵断树后面!”

士兵们立即卧倒,向可疑方向射击。但狙击手已经转移了位置。这是英军狙击手的典型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不要停下!继续前进!”达尔少尉催促道。

他们继续前进,但速度明显放慢。每个人都弯着腰,利用任何可能的掩蔽:弹坑、倒塌的墙壁、甚至同袍的尸体。

越靠近前线,景象越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弹坑,有些弹坑里积满了浑浊的血水。尸体散布在各处——德军的、英军的,有些完整,有些残缺不全。装备散落一地:步枪、头盔、背包、弹药箱。

汉斯看到一具德军的尸体,靠在堑壕壁上,手里还握着一枚手榴弹,但保险针没有拔出。这个士兵可能在准备投弹时被击中,瞬间死亡。

“小心陷阱!”汉斯警告道,“可能有未爆炸的炮弹或诡雷!”

他的警告是必要的。不久后,一名士兵触发了一个简易爆炸装置——一枚德军手榴弹被安置在尸体下,拉环系在尸体上。当士兵移动尸体寻找身份牌时,爆炸发生了,造成两人死亡。

“不要碰任何东西!继续前进!”汉斯吼道。

他们终于抵达了指定的反击发起区域——一片被炮火削平的小树林边缘。这里本应是营的集结地,但实际情况是一片混乱。

大约两百名来自不同单位的士兵聚集在这里,建制完全被打乱。有从前线溃退下来的士兵,有像汉斯他们这样的预备队,还有炮兵、工兵、甚至后勤人员,都在混乱中聚集于此。

军官们试图恢复秩序,但效果有限。军衔最高的是一名少校,他站在一辆被摧毁的弹药车上,声嘶力竭地喊叫:

“所有士兵听令!我是穆勒少校!现在由我统一指挥!步兵到左侧集合!机枪手到右侧!军官和士官向我报告!”

汉斯带着他的班向左侧移动。达尔少尉找到了穆勒少校,报告了连队的情况。

“你们连还算完整?”少校问道,“好!你们将作为反击的先锋!目标是夺回前方三百码处的那段堑壕,那是通往新沙查佩勒村的关键位置。”

少校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点,但地图上的标记与现实地形几乎无法对应。炮击彻底改变了地貌,原来的地标大多已消失。

“少校,我们是否需要炮兵支援?”达尔少尉问道。

“炮兵?我们的炮兵要么被摧毁,要么正在转移阵地!你们只能靠自己!现在,立即组织进攻!时间紧迫!”

达尔少尉回到连队,脸色阴沉。他向排长和士官传达了命令。

“目标:前方堑壕。预计有英军防守,兵力不明。没有炮火准备,没有侧翼支援。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出发。”

汉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一次自杀性的攻击。在白天,没有炮火掩护,正面攻击敌军占领的堑壕,伤亡率将高得可怕。

但他没有说出口。作为一名军人,他只能执行命令。

“检查武器,准备进攻。”汉斯对他的班说,“记住:快速接近,利用烟幕和手榴弹,一旦进入堑壕,立即近战,不要给他们反应时间。”

士兵们沉默地准备着。有些人写了简短的遗书,塞进衣袋。有些人检查着家人的照片。埃里希掏出一个十字架项链,亲吻了一下,然后塞回衬衫内。

“你会没事的,埃里希。”汉斯说道,“跟紧我,按照训练来做。”

埃里希点点头,但眼神中仍有恐惧。

十分钟后,连队做好了进攻准备。总共八十七名士兵,分成三个波次。汉斯的班在第一波。

“为了皇帝!为了德国!前进!”

达尔少尉率先跃出掩蔽。士兵们紧随其后,发出战斗的呐喊,冲向三百码外的英军阵地。

最初的五十码没有遇到抵抗。但很快,英军的机枪开火了。

汉斯听到子弹从头顶飞过的呼啸声,立即扑倒在地。他身旁的一名士兵慢了一步,被子弹击中胸口,倒下时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匍匐前进!利用弹坑!”

士兵们改为匍匐姿态,利用弹坑作为掩护,缓慢但坚定地向前移动。汉斯每前进几码就停下来观察,寻找机枪火力的来源。

他发现了:在堑壕右翼,一个加固的机枪巢正在喷射火焰。那不是英军的机枪,而是一挺德军的mG08——显然是被英军缴获后使用的。

“机枪巢!右翼!需要手榴弹!”

但携带手榴弹的士兵还在后面。汉斯意识到必须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他检查了一下弹药:步枪还有八发子弹,手枪六发。

“埃里希,掩护我!”

汉斯开始向右侧迂回,试图从侧翼接近机枪巢。子弹不断在他周围落下,溅起泥土。他利用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逐步接近目标。

距离机枪巢还有三十码时,他遇到了障碍:一段未被完全摧毁的铁丝网。他需要剪开铁丝网,但这会暴露自己。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迫击炮的声音——不是英军的,而是德军的。几发迫击炮弹落在堑壕附近,爆炸产生了烟幕和尘土。

这是偶然还是有意?汉斯不知道,但这给了他机会。他迅速剪开铁丝网,穿过缺口,继续向机枪巢侧翼移动。

距离十五码。他能清楚地看到机枪巢的结构:一个半地下的混凝土掩体,射击孔正对着进攻方向。

汉斯掏出两枚手榴弹——这是他仅有的两枚。他拉开保险针,等待了三秒(减少敌人反应时间),然后用力投出。

第一枚手榴弹准确飞入射击孔。机枪手试图将其扔出,但手榴弹在掩体内爆炸。机枪声戛然而止。

第二枚手榴弹紧随其后,确保里面没有幸存者。

“机枪巢清除!”汉斯喊道。

没有了机枪的压制,德军士兵们加快了前进速度。他们终于接近了堑壕边缘。

“手榴弹!投掷!”

数十枚手榴弹飞向堑壕。爆炸声此起彼伏,烟尘弥漫。

“冲锋!”

汉斯率先跳入堑壕。里面的景象令人震惊:大约十名英军士兵,大多在刚才的手榴弹爆炸中伤亡,只有两三人还能战斗。

近距离战斗爆发了。堑壕狭窄,难以使用步枪,士兵们用刺刀、枪托、工兵铲甚至拳头搏斗。汉斯用手枪击倒了一名英军士兵,但另一名英军士兵从侧面扑来,将他撞倒在地。

两人在泥泞中翻滚。英军士兵试图用刺刀刺向汉斯,汉斯抓住对方手腕,用力扭转。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英军士兵惨叫一声,刺刀脱手。

汉斯没有犹豫,捡起刺刀,刺入对方胸膛。英军士兵的眼睛瞪大,然后失去光彩。

战斗在五分钟后结束。堑壕内的英军士兵全部被消灭,德军成功夺回了这段堑壕。但代价高昂:汉斯的连队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员。

“巩固阵地!收集弹药!准备防御!”达尔少尉下令。

汉斯清点他的班:八人出发,现在只剩四人。埃里希还活着,但左臂被弹片划伤,正在自行包扎。

“你没事吧?”汉斯问道。

“轻伤,不影响战斗。”埃里希回答,但脸色苍白。

汉斯点点头,开始检查堑壕的防御状况。这段堑壕大约五十码长,相对完整,但两端的交通壕已被炮火摧毁,形成了孤立的态势——就像之前麦克雷中尉的处境一样。

“我们又被孤立了。”汉斯对达尔少尉报告,“左右两翼的堑壕要么被摧毁,要么仍在英军手中。”

达尔少尉脸色凝重。他们成功夺回了一段堑壕,但这只是局部胜利。整个防线仍然破碎不堪,英军在其他地段继续推进。

“我们必须与左右友军建立联系。”达尔少尉说道,“汉斯,带两个人向右探索。我派其他人向左。”

汉斯选择了埃里希和另一名老兵卡尔。他们沿着堑壕向右移动,很快就遇到了障碍:一段完全坍塌的堑壕,无法通行。

“需要从地面上走。”汉斯说道,“小心。”

他们爬出堑壕,在弹坑间匍匐前进。前进约三十码后,他们听到了英语的说话声。

汉斯示意停下,悄悄探头观察。前方另一段堑壕中,大约有十几名英军士兵,正在组织防御。他们似乎没有发现汉斯的小组。

“回去报告。”汉斯低声说。

但就在他们准备撤退时,枪声响起——不是来自前方的英军,而是来自更右侧。

那是德军的枪声。汉斯立即明白了:右侧的堑壕仍在友军手中,他们正在与英军交火。

“快!我们冲过去!”汉斯做出决定。

三人突然站起,以最快速度冲向右侧的德军堑壕。英军发现了他们,子弹呼啸而来。卡尔被击中腿部,倒地惨叫。

“埃里希,掩护!”汉斯喊道,同时冲向卡尔。

埃里希向英军方向射击,虽然精度不高,但起到了压制作用。汉斯拖着重伤的卡尔,艰难地向德军堑壕移动。

“快来帮忙!”他用德语喊道。

几名德军士兵从堑壕中探出头,开始射击掩护。在火力掩护下,汉斯终于将卡尔拖到了堑壕边缘,下面的士兵伸手将他们拉了进去。

“谢谢。”汉斯喘息着说道。

“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一名德军士官问道。

“第16团第1营第3连。我们在左侧夺回了一段堑壕,但被孤立了。你们这里情况如何?”

“我们是第15团的残部。我们连原有180人,现在只剩不到40人。英国人占领了我们左侧的堑壕,我们右侧的堑壕被完全摧毁。我们也成了孤岛。”

汉斯的心沉了下去。整个防线已经支离破碎,各个单位都被孤立,无法协同作战。

“我需要回去报告。”汉斯说道,“你们有电话或通讯手段吗?”

“没有。所有线路都断了。传令兵派出去三个,没有一个回来。”

汉斯点点头,这在意料之中。他让埃里希留下照顾卡尔(堑壕里有医护兵),自己独自返回向达尔少尉报告。

返回的路同样危险,但汉斯运气好,没有遇到敌人。他向达尔少尉报告了情况。

“所以,我们左右都是孤立的友军阵地。”达尔少尉总结道,“整条防线已经破碎。我们只能各自为战,等待更高层的命令或援军。”

“援军在哪里?”一名士兵问道,“我们已经战斗了两个小时,没有看到任何援军。”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远处,炮声依然隆隆,枪声此起彼伏。新沙查佩勒村方向冒起了浓烟,显然战斗仍在继续。

汉斯靠在堑壕壁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从清晨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经历了炮击、行军、反击,现在又陷入僵局。

他看了看怀表:上午10点47分。战斗开始还不到三个小时,但感觉像过了一辈子。

“休息一下,但保持警惕。”达尔少尉说道,“轮流放哨。我们需要保存体力,战斗还远未结束。”

汉斯找了个相对干燥的角落坐下,检查武器和弹药。步枪子弹还剩十二发,手枪三发,没有手榴弹。他从阵亡的英军士兵身上找到了一个弹药袋,补充了二十发子弹。

埃里希在不久后回来了,卡尔的伤得到了处理,但需要后送——这在当前条件下几乎不可能。

“他会没事的。”埃里希说道,但语气不确定。

汉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两人默默地坐着,听着远处的战斗声。

新沙查佩勒战役的第一天上午即将过去。英军取得了战术突破,但未能发展为战略胜利。德军防线虽被撕裂,但未完全崩溃。双方士兵都在废墟和堑壕中疲惫地战斗着,等待着决定性的时刻——无论是援军的到达,还是弹药的耗尽,或是夜幕的降临。

在这场现代战争与原始搏杀交织的战役中,个人勇气和牺牲已经无法改变大局。决定胜负的将是后勤、指挥、以及谁能更快地将预备队投入战场。而对于像汉斯和麦克雷这样的前线士兵来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下一轮攻击或反冲击中活下来,然后再活过下一轮。

钢铁风暴已经过去,现在是血色脚步的时代。每一步前进或后退,都浸透了鲜血,铺满了尸体。新沙查佩勒,这个佛兰德斯平原上的小村庄,已经成为吞噬生命的巨大磨盘,而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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