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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威廉二世 第383章 皇帝的预判

作者:天风城的小夏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3 10:03:29

第一章:科布伦茨的凝视与前线铁砧

在科布伦茨,德意志帝国大军总指挥部(Gro?e hauptquartier)所在的古老城堡里,时间仿佛被前线的电报和地图上移动的符号所吞噬。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烟、旧纸张和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焦虑与权力的混合气味。巨大的枝形吊灯下,威廉二世皇帝的身影被投射在挂满整面墙壁的作战地图上,那地图如同一张巨大的、病态的皮肤,上面蜿蜒的河流、密集的等高线和各种颜色的箭头,则代表着欧洲大陆正在溃烂的伤口。

皇帝站立着,他那经过精心修饰、向上锐利翘起的胡须,此刻在凝滞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一如他试图向外界展示的、铁一般的镇定。只有最亲近的侍从或最敏锐的观察者,才能从他微微抽搐的左手小指——那是他长期佩戴紧绷的白手套留下的习惯性神经紧张——或是从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火焰,窥见那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

地图桌上,代表协约**队的蓝色箭头,正从凡尔登以西的弧形战线,如同数柄不甘心的利刃,顽强地刺向由他的第一、第二集团军构成的、已然呈现内凹弧形的灰色防线。来自马恩河前线的电报,不再是早期那种洋溢着胜利信心的捷报,而是变得急促、混乱,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它们诉说着法军和英军突然增强的、近乎疯狂的炮火,诉说着潮水般涌来的步兵冲锋,诉说着整条战线都在承受的巨大压力。

总参谋部的军官们,那些平日里自信满满、将“施里芬计划”奉为圭臬的精英们,此刻面色凝重,低声交换着意见,空气中充满了“缺口”、“侧翼”、“兵力不足”之类的词汇。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指挥室,仿佛马恩河畔的炮声已经穿透了数百公里的距离,在这座城堡的石墙内回荡。

然而,在这片压抑的氛围中,威廉二世皇帝的心境却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近乎分裂的状态。外界的压力像液压机般挤压着他,但内心深处,一种被验证了的、冰冷的了然感正在升腾,逐渐压制了最初的惊疑。他回想起战前与已故的施里芬伯爵的推演,回想起与现任总参谋长小毛奇(尽管他内心对这位继承者的犹豫不决颇有微词)的无数次争论。他们预演过各种情况,包括最坏的一种:一旦速决计划受挫,法军利用其内线运输优势和熟悉的地形,在马恩河一线组织起强有力的反击。

“先生们,”威廉二世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指挥室的低语,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金属般的铿锵质感,试图驱散弥漫的 uncertainty。“阿尔贝·霞飞,那个‘迟钝的巨人’,他并非我们想象中只会被动挨打的蠢材。”他的手指,戴着洁白的软羊皮手套,重重地戳在巴黎东南,马恩河蜿蜒的区域。

“他放弃了边境的冒险,甚至放弃了首都的门户,一路后撤,”皇帝继续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军和参谋,如同鹰隼审视它的领地,“他将我们看似无敌的军团引入法国腹地,拉长我们的补给线,消耗我们的锐气,就像一只狡猾的老蜘蛛,在撤退中不动声色地编织它的罗网。而现在,他认为时机到了,他想要收网了!”

他的指尖沿着代表法军第六集团军、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的蓝色箭头划过,动作带着一种表演式的轻蔑。“看吧,攻势看似全面,从巴黎方向,从中央,甚至从凡尔登侧翼……声势浩大,足以让懦夫心惊胆战。但——”他刻意拉长了音调,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虚弱和仓促!他们缺乏一个真正无坚不摧的‘拳头’!他们的进攻是分散的,是各自为战的,是试探出我们的薄弱点后,临时拼凑起来的总攻!他们以为抓住了克卢克和比洛之间那个该死的‘缺口’,就像发现了金矿的淘金者……”

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峭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却不知,那片区域,那片他们寄予厚望的突破口,正是我们为他们准备的、布满铁蒺藜和交叉火力的陷阱!只要我们前线的指挥官,我们忠诚的克卢克和比洛,不犯下愚蠢的错误,我们的小伙子们,我们德意志和普鲁士的勇士,完全有能力在任何预设的阵地上,让这些高卢公鸡和英国佬的‘总攻’撞得头破血流!”

他的话语充满了强烈的暗示性和自我说服的力量。这不仅是对战局的判断,更是一次权力的宣示,是对总参谋部内部可能滋生的怀疑情绪的压制。他坚信,德军的素质——严格的纪律、完善的训练、尤其是那令人生畏的机枪和炮兵火力——足以在防御中碾碎任何缺乏重点的进攻。他甚至从中感受到一种悲剧性的满足:他的军队,将用一场辉煌的防御胜利,来证明即使“施里芬计划”的完美节奏被打乱,德意志的军事机器依然能凭借其内在的优越性,赢得最终的胜利。这份预判,基于对自身武力的绝对崇拜,成了他在战争迷雾中紧紧抓住的浮木。

第二章:右翼的铁壁——圣贡沼泽的血色黎明

当科布伦茨还在进行着地图上的推演和意志的较量时,马恩河右翼,圣贡沼泽和乌尔克河沿岸,正沐浴在一片血色与钢铁的风暴之中。9月8日的黎明,不是被阳光唤醒的,而是被协约国上千门火炮的齐射怒吼所撕裂。

法军第六集团军司令米歇尔·约瑟夫·莫努里将军,这位在巴黎危机关头被紧急启用,甚至不惜征调巴黎出租车运送援兵的老将,深知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他的进攻,是霞飞整个反攻计划的基石,是砸向德军旋转门扇叶的那一记重锤。成败在此一举。

因此,炮火准备前所未有的猛烈和持久。重炮炮弹拖着凄厉的尾音,划破黎明的天空,如同陨石般砸落在德军第一集团军(亚历山大·冯·克卢克)精心构筑的阵地上。巨大的爆炸声连成一片,仿佛持续不断的雷鸣。泥土、碎石、断裂的树木以及不幸被直接命中的士兵的残肢,被抛向空中,又如同雨点般落下。大地在剧烈颤抖,仿佛正在经历一场持续的地震。硝烟和尘土混合成的浓密烟幕,笼罩了整个前沿,使得天空都黯淡下来。

克卢克的部队,这些从国境线一路高歌猛进,脚底板几乎磨穿巴黎大门的骄兵悍将,此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趴在泥泞的散兵坑里,或是蜷缩在匆忙加固的掩体中,忍受着这似乎永无止境的钢铁风暴。剧烈的震荡让他们耳鼻流血,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但严格的训练和普鲁士军队固有的坚韧,让他们在炮击间隙,依然能迅速检查武器,将成箱的机枪子弹链打开,手榴弹整齐地排列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克卢克本人,虽然曾因孤军深入、忽略侧翼而备受指责,但作为一线指挥官,他的战术素养毋庸置疑。在接到最高统帅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皇帝的意志)“固守待援,挫敌锐气”的指示精神后,他利用法军进攻前宝贵的间歇期,疯狂地加强了防御。圣贡沼泽那泥泞难行、遍布水洼的地形,本身就成了天然的障碍。他的工兵和步兵们在沼泽边缘、在乌尔克河畔的制高点上,加固了机枪巢,布设了层层叠叠、带着倒刺的铁丝网,这些铁丝网在晨光中闪着阴冷的光。炮兵观测员被布置在最前沿,精确计算着射击诸元,只等法军步兵出现。

炮火开始延伸。这是进攻的信号。

“为了法兰西!前进!”法军军官们跃出堑壕,挥舞着闪亮的军刀。潮水般的蓝色军服(此时法军仍穿着显眼的蓝上衣红裤子)和红色军帽,开始涌过沼泽和开阔地。他们高唱着《马赛曲》,士气高昂,决心将入侵者赶出祖国的土地。

然而,当他们踏入沼泽边缘的开阔地时,地狱之门打开了。

首先发言的是德军的mG08重机枪。它们被巧妙地布置在侧翼的隐蔽阵地,形成了交叉火力网。那种独特的、如同撕裂亚麻布般的“哒哒哒哒”声,瞬间压过了士兵的呐喊和零星的炮声。子弹像泼水一样,形成一道道致命的钢铁激流,扫向正在艰难行进的法军队列。成片成片的法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倒下。泥泞的地面迅速被染红,鲜血汇入沼泽的水洼,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紧接着,德军的炮兵加入了这场死亡合唱。克虏伯和斯柯达火炮射出的榴霰弹在法军头顶凌空爆炸,洒下成千上万的钢珠和破片;高爆炮弹则直接在密集的队形中炸开,留下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弹坑,周围散落着支离破碎的躯体。

战斗迅速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法军士兵表现出了惊人的勇气,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冒着枪林弹雨继续向前冲锋。一些人成功地冲过了沼泽,接近了德军的铁丝网。但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新的噩梦。铁丝网阻碍了他们的速度,德军的步枪手和轻机枪手则从战壕中精准地点射任何试图剪断或跨越障碍的人。手榴弹在铁丝网前后爆炸,增添了更多的伤亡。

“瞄准军官!射击那些挥舞军刀的!”德军基层军官冷静地下达命令。像汉斯·韦伯这样的老兵,无需过多指令。他趴在一个经过巧妙伪装的射击位上,呼吸平稳,透过机械瞄具,冷静地锁定着那些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法军指挥官和机枪手。每一次扳机扣下,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和一个目标的倒下。他就像一个无情的收割者,在这片血腥的田野上履行着自己冰冷的职责。

莫努里将军在后方指挥部里,接到了一个个令人绝望的报告:“第55步兵团的进攻被击退,团长阵亡……”“第3殖民地师在沼泽地损失惨重,无法突破敌军铁丝网……”“请求炮火支援,我们需要压制敌人的机枪阵地……”

他的脸色铁青,拳头重重地砸在地图桌上。他看到了士兵们的英勇,也看到了这种英勇在现代化防御火力面前的徒劳。德军的防线,就像一道无形的、由钢铁和火焰构成的墙壁,任凭法军如何撞击,都岿然不动。

克卢克甚至抓住了法军进攻受挫、队形混乱的时机,组织了几次连、营级别的凌厉反冲击。德军士兵跃出战壕,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向突入阵地或停滞不前的法军小部队发起了白刃战。这些经过严格拼刺训练德军士兵,往往能在肉搏中占据上风,将精疲力尽、损失惨重的法军部队再次赶回出发地。

至日落时分,圣贡沼泽和乌尔克河畔的枪炮声渐渐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原野、撕心裂肺的伤员哀嚎。法军第六集团军的进攻,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后,除了在个别地段夺取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前沿阵地外,未能实现任何战略级的突破。德军的右翼铁壁,虽然布满了弹坑和焦痕,却依然牢牢地屹立在那里。沼泽地的泥泞,已经被鲜血浸透,在夕阳下反射着暗红色的、令人心悸的光泽。

第三章:中央的绞肉机——第五集团军的悲壮折戟

就在右翼的血战达到**的同时,中央战线,法国第五集团军(由路易·弗朗谢·德斯佩雷将军指挥)的进攻,也在一场同样残酷甚至更为混乱的绞杀战中,逐渐失去了锋芒。

德斯佩雷,人称“屠夫”,以意志强硬和战术果断着称。他的部队在之前的撤退中蒙受了耻辱,官兵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复仇的火焰。霞飞选择由他来主持中央战线的反攻,正是看中了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德斯佩雷的意图明确而坚决:集中力量,猛击德军第二集团军(卡尔·冯·比洛指挥)的正面,撕裂其防线,与从巴黎方向杀来的第六集团军形成夹击之势,最终合围克卢克的第一集团军。

然而,他的对手,冯·比洛的第二集团军,虽然因为之前的连续作战、补给困难以及与克卢克之间的协调失灵而显得疲惫和被动,但其核心——普鲁士近卫军和其他精锐兵团——的战斗力并未消散。比洛同样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深知自己防线的重要性,尤其是在皇帝下达了固守命令之后。他利用地形,在河流转弯处、森林边缘和高地背面,构筑了梯次防御阵地,配备了大量的机枪和迫击炮。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堑壕肉搏模式。法军的炮火准备同样猛烈,但德军巧妙地利用了地形和工事,减少了伤亡。当法军士兵高喊着“Vive la France!”(法兰西万岁!)跃出堑壕,发起波浪式冲锋时,他们遭遇的是德军同样密集的火力网。

mG08机枪再次成为战场的主宰。它们被布置在相互支援的据点里,形成了致命的交叉火力。法军士兵传统的密集冲锋队形,在自动武器面前显得如此过时和脆弱。每一次机枪的嘶吼,都意味着一个扇形区域内的生命被迅速清空。德军的炮兵也毫不留情,用榴霰弹和榴弹反复轰击法军的进攻路线和集结区域。

战斗迅速分解为无数个小规模的、围绕着一个村庄、一片树林、甚至一段堑壕的血腥争夺。在某个不知名的法国村庄,法军一个营经过惨烈战斗,终于冲进了村口,与德军守军展开了逐屋逐院的争夺。子弹在狭窄的街道和残破的墙壁间穿梭,手榴弹在窗口和地下室爆炸。双方士兵用步枪、刺刀、工兵铲甚至拳头和牙齿进行着最野蛮的搏杀。废墟间、地窖里,到处都在进行着生死格斗。

一位法军上尉,在带领士兵冲击一座被德军机枪封锁的石桥时,身中数弹倒下。他的副官接替指挥,几分钟后也被狙击手爆头。等到第三个军官试图组织进攻时,这个连队已经伤亡过半,士气濒临崩溃。

在另一片被称为“骷髅森林”的林地里,战斗更是呈现出一种噩梦般的景象。浓密的树木限制了视野,却无法阻挡致命的子弹和弹片。士兵们躲在树后,听着子弹击穿树干的声音,感受着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惧。突然的遭遇战频频发生,双方士兵在极近的距离内互相射击,白刃战时有发生。森林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很快就被鲜血浸透,变得泥泞不堪。伤员的呻吟和垂死者的喘息,在树木间回荡,增添了无尽的恐怖。

德斯佩雷在指挥部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参谋们不断送来的战报,词汇几乎是一致的:“进攻受挫”、“伤亡惨重”、“敌军火力凶猛”、“无法突破”。他麾下几个最精锐的兵团,在短短几个小时的进攻中,就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一的兵力,许多部队的军官伤亡率更是高得惊人。他意识到,对面的德军并非他预想中那样,因长途追击而疲惫不堪、纪律松弛。恰恰相反,他们组织严密,火力配系完善,士兵战斗意志顽强,就像一块坚硬无比的花岗岩,任凭他的部队如何撞击,也只是自身崩裂出更多的碎片。

法军士兵的勇气无可置疑,许多团队战斗至最后一人,军官身先士卒,伤亡枕籍。但这种悲壮的牺牲,在德军完善的防御体系和强大的火力面前,显得如此无奈和令人心碎。他们的进攻势头,如同无数股汹涌的浪涛,连续不断地拍击着德军的礁石防线,虽然声势浩大,溅起漫天血雨,但最终都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只能无奈地退去,留下满地的残骸。

中央战线的攻势,在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后,也如同右翼一样,逐渐陷入了停滞。绞肉机的刀片,似乎更偏向于吞噬进攻者。

第四章:bEF的谨慎与挫败

与法军那种充满激情、甚至带有些许浪漫主义色彩的决死冲锋不同,英国远征军(bEF)在马恩河总攻中的表现,则充分体现了其职业军队的冷静、谨慎和专业的特质。

bEF总司令约翰·弗伦奇爵士,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骑兵军官,但他对将士兵投入缺乏足够炮火准备和战术协同的大规模步兵突击,始终持保留甚至反对态度。在他看来,那种人海战术是愚蠢和浪费生命的。他的哲学更倾向于:用充分的炮火削弱敌人,然后以训练有素的散兵线进行有限目标的进攻,逐步蚕食敌军防线。

因此,在bEF负责的进攻地段,面对德军(主要是第三、第九军的部分部队)的阵地,英军的炮火准备显得更有条理和针对性。他们的炮兵观测机在空中盘旋,为地面的重炮群提供精确的目标指示。炮击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力求摧毁已发现的德军机枪巢、铁丝网障碍和前沿指挥所。

炮击过后,英军步兵出动了。他们没有采用法军那种密集的波浪队形,而是以典型的、稀疏的散兵线向前推进。士兵们戴着独特的锅盔,穿着卡其色军服,低着头,弯着腰,充分利用地形地物,交替掩护前进。他们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射速快,精度高,士兵训练水平普遍较高。这种进攻方式,虽然缺乏法军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但却更加难以被德军的机枪和炮兵火力大规模杀伤。

在战壕的另一边,像汉斯·韦伯和埃里希这样的德军士兵,立刻感受到了与法军进攻时不同的压力。

“注意!英国人上来了!散兵线!找掩护!”军士长的吼声在战壕里回荡。

汉斯眯起眼睛,透过硝烟观察着前方。那些移动的卡其色身影,不像蓝色的法军那样密集显眼,他们时而匍匐,时而快速跃进,很难锁定。“真是一群狡猾的狐狸。”他心中暗忖。他调整呼吸,耐心等待,只有当某个英军士兵在奔跑中稍有停顿,或者机枪手在架设武器时,他才迅速瞄准击发。他的每一枪都必须谨慎,因为暴露自己的位置可能会招致英军神射手或机枪的报复。

埃里希操作着他的mG08,也变得格外小心。面对稀疏的散兵线,漫无目的的扫射效果不佳,反而会浪费宝贵的弹药并暴露位置。他更多地采用短点射,封锁那些英军可能利用的洼地、弹坑或灌木丛。哒哒……哒哒哒……富有节奏的点射声,显示着他作为一名老兵的冷静和控制力。

“左边!一小股英国人利用弹坑靠近了!”观察哨再次发出警告。

果然,大约一个班的英军士兵,利用炮火制造的弹坑和烟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德军前沿堑壕前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他们投出了一轮手榴弹(英军称为“米尔斯炸弹”),爆炸在战壕边缘掀起泥土和破片。

“上刺刀!把他们打回去!”德军军官怒吼道。

瞬间,战壕前段的狭窄地域内,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汉斯也毫不犹豫地给步枪装上了刺刀,跃出了战壕。一个身材高大的英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径直向他冲来。对方的力量很大,一个突刺势大力沉,汉斯勉强用枪身格开,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声响。两人扭打在一起,脚下是泥泞和尸体。汉斯凭借着猎人的敏捷和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的破绽,猛地将刺刀捅进了对方的腹部。他能感受到刀刃穿透织物、肌肉和内脏的可怕触感。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和军服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他没有时间感受恶心或恐惧,立刻拔出刺刀,警惕地转向下一个威胁。

这股英军的渗透分队,在给德军造成了一定伤亡后,最终被全部消灭或击退。他们的这次团级规模的进攻,如同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虽然未能达成突破,但其展现出的高超的单兵素质和战术水平,给防守的德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汤米”(对英军的昵称),被德军认为是顽强、精准且极其难缠的对手。

然而,尽管bEF的进攻更加高效,损失相对较小,但在德军同样顽强的抵抗和完善的防御体系面前,他们也未能实现战略突破。弗伦奇爵士的谨慎,在避免巨大伤亡的同时,也意味着他的部队无法像霞飞希望的那样,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砸开德军的中央防线。bEF的进攻,更像是一次次有力的敲打,而非决定性的重击。至日暮,英军的攻势也逐渐平息,战线再次陷入僵持。

第五章:预判的印证与“奇迹”的阴影

9月8日的夜幕,如同一条沉重的黑色毯子,覆盖了马恩河两岸狼藉的战场。白日的喧嚣——震耳欲聋的炮声、密集如雨的枪声、士兵的呐喊与哀嚎——渐渐沉寂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冷枪声、侦察队的窸窣声,以及那弥漫在整个战场上、无法驱散的,属于死亡和创伤的寂静。

协约**队倾尽全力发动的总攻,在整个战线上基本被遏制了。法军第六集团军在右翼血流成河,第五集团军在中央筋疲力尽,英国远征军虽损失较小但也进展甚微。霞飞精心编织的罗网,在即将合拢的刹那,被德军坚韧的防线硬生生撑住了。除了在一些次要地段取得了一些战术性的、微不足道的推进外,协约**队未能实现任何战略级的突破。德军的防线,如同一道布满弹孔、硝烟熏黑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钢铁壁垒,冷酷地宣告着协约国总攻的受挫。

战报如同雪片般飞向科布伦茨的指挥部。威廉二世皇帝仔细阅读着每一份电报,他那张时常因情绪激动而涨红的脸,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满意与更深层次忧虑的神情。他的预判,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得到了印证。

“看吧,”他对围绕在身边的将军和参谋们说道,声音虽然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早就说过,霞飞的进攻缺乏一个真正的重心!他的部队是勇敢的,但他们的指挥是混乱的,他们的进攻是分散的!而我们的小伙子们,”他提高了音调,带着一种由衷的赞赏,“我们德意志的军人,用他们的忠诚、纪律和无畏,证明了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士兵!他们顶住了这最凶猛的一击!”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着那个依然存在于第一、第二集团军之间,让总参谋部寝食难安的“缺口”。“这里,他们寄予厚望的这里,成了他们进攻的坟场!我们的防线,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得多!”

这是一种强烈的、被验证了的满足感。皇帝的判断,基于对德军素质的绝对信任和对“施里芬计划”内核(即使转入防御,也要以攻势思维消耗敌人)的坚持,似乎被证明是正确的。他成功地预判了危机的形态,而他的军队则完美地执行了他的意志(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这极大地增强了他的自信,也暂时压制了总参谋部内部可能存在的、对他干预军事指挥的批评声音。

“告诉前线的将士们,”皇帝对最高统帅部的参谋长毛奇(此时的小毛奇已心力交瘁)说道,语气斩钉截铁,“他们无愧于德意志军人的荣誉!他们用钢铁般的意志和无比的勇气,扞卫了帝国的战略,挫败了敌人最疯狂的反扑!霞飞的攻势已经受挫,胜利的天平,依然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份嘉奖和肯定,通过电报和传令兵,迅速传达到前线泥泞的战壕里。疲惫不堪的德军士兵们,在经历了地狱般的一天后,听到皇帝的评价,多少感到一丝慰藉和骄傲。他们确实守住了,他们确实让敌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种“我们顶住了”的如释重负感,在部队中弥漫。

然而,在这“胜利”的表象之下,潜藏的危机并未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消失,反而像沼泽地的毒气一样,在黑暗中悄然积聚。

首先,是德军自身付出的代价。虽然防御方的损失通常小于进攻方,但协约国不顾伤亡的猛攻,依然给克卢克和比洛的集团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许多经验丰富的军官和军士长阵亡,这对部队的基层指挥和凝聚力是致命的打击。弹药,尤其是炮弹的消耗量惊人,后勤补给线在法国境内漫长而脆弱,难以迅速补充。士兵们极度疲惫,神经时刻处于紧绷状态,许多部队的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其次,也是更致命的,是那个“缺口”的问题。协约国的总攻,主要矛头指向了德军的右翼和中央正面,恰恰没有集中全力、形成一把真正的尖刀,刺向那个第一、第二集团军结合部最脆弱的地带。这与其说是霞飞的失误,不如说是协约国联军指挥协调的天然困难和各部队进展不一的结果。但这个“缺口”依然存在,它像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甚至还在渗血的伤口,暴露在德军的战线之上。

而霞飞,这位看似“迟钝”的法军总司令,手中还握有一张没有完全打出的牌。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缺口”,并且正在调动部队——特别是弗兰德斯集团军麾下由费迪南·福煦将军指挥的第九集团军的部分部队——向这个方向悄然移动,试图楔入比洛和克卢克之间,彻底割裂这两个德国集团军。

与此同时,在德军最高指挥层,危机也在酝酿。小毛奇对前线的真实情况感到越来越悲观,他与皇帝那种“胜利在望”的乐观判断产生了严重分歧。而前线的克卢克和比洛之间,因通信不畅、理解偏差和各自为战产生的隔阂与指责,并未因为共同顶住了总攻而消除,反而在压力和损失下有所加剧。克卢克抱怨比洛没有及时向他靠拢掩护侧翼,比洛则指责克卢克冒进导致了目前的困境。这种指挥层面的不协调,比任何物质上的损失都更加危险。

因此,威廉二世的精准预判,为他赢得了一次战术上的、宝贵的喘息之机。他正确地判断了协约国初期总攻的形态和力度,也正确地相信了他的军队在防御中的坚韧。但是,他或许没有完全预判到,这场看似“胜利”的防御战,在战略层面上,极大地消耗了德军本已 stretched thin(捉襟见肘)的锐气和资源,使得他们应对下一波、可能更致命危机的能力大大降低。他也没有预判到,霞飞的调整能力和抓住战机(哪怕是延迟的战机)的决心。

协约国9月8日的总攻确实受挫了,但马恩河战役还远未结束。皇帝的预判,像一盏探照灯,照亮了危机的第一个阶段,却未能穿透更深沉的、正在积聚的战争迷雾。决定命运的最后一次钟摆,在短暂的停顿后,即将开始它的回旋。真正的“马恩河奇迹”,并非不存在,它只是被激烈的战斗和德军的顽强推迟了,并且,正以一种更加致命、更加出人意料的方式,在战线那个寂静而危险的“缺口”处,悄然酝酿着它的降临。明天,9月9日,将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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