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威廉二世 第290章 石油烈焰

普洛耶什蒂油田，寒风如怒涛般呼啸而过，席卷着罗马尼亚平原，扬起漫天的尘土，仿佛要将这片大地吞噬。在这片广袤的油田上，高耸入云的井架宛如钢铁森林一般，绵延至遥远的地平线，抽油机则不知疲倦地上下摆动，发出有节奏的金属摩擦声，宛如一首永恒的工业交响曲。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石油气味，那是一种刺鼻的硫磺味，它早已深深地渗透进土地和人们的衣服里，成为了这片富饶之地的独特标志。这种气味，既让人感到不适，又让人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在这片繁忙的油田中，有一位名叫威廉·麦克塔维什的英国工程师。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技术的执着和对未知的探索**。威廉·麦克塔维什身穿一套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站在井架下，专注地观察着抽油机的运行情况。站在一号油井平台上，望着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炮火闪光。德军已经突破阿尔杰什河防线，正快速向普洛耶什蒂推进。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在油田工人中传播，恐慌情绪正在蔓延。

“麦克塔维什先生！”一个急促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罗马尼亚工兵上尉扬·波佩斯库快步爬上铁梯，脸上满是汗水和油污，“德军先头部队距离我们不到二十公里！上级命令我们立即执行‘焦土计划’。”

麦克塔维什感到一阵心痛。作为英国石油公司的首席工程师，他在普洛耶什蒂工作了整整十二年，亲眼看着这片荒原变成世界上最高产的油田之一。现在，他们却要亲手摧毁这一切。

“上尉，再考虑一下，”麦克塔维什几乎是恳求地说，“这些油田的价值超过三亿英镑！它们是罗马尼亚经济的命脉，毁了它们，这个国家几十年都恢复不了元气。”

波佩斯库面色凝重：“先生，您认为我们不知道吗？但比起让德国人得到这些资源，我们宁愿亲手毁了它们。首相阁下亲自下达的命令。”

麦克塔维什无奈地摇头。战争使人疯狂，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作为在波斯和奥斯曼帝国工作过的资深石油工程师，他见过太多因战争而被毁掉的工业设施。但普洛耶什蒂不同，这里是他的心血，是他的第二个家。

“至少让我们尝试保留一些资料，”麦克塔维什提议，“地质图、钻井记录、炼油厂设计图纸...这些对战后重建至关重要。”

波佩斯思考片刻，点点头：“可以，但必须快。我们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德军第217突击营是以速度着称的精英部队，他们可能随时会出现。”

两人迅速分工。波佩斯库去组织工兵布置炸药，而麦克塔维什则匆匆返回办公室，开始整理最重要的技术文档。

办公室内一片混乱。文件散落一地，柜子大开，同事们正在匆忙收拾个人物品准备撤离。麦克塔维什径直走向保险柜，取出厚厚的地质图和工程图纸。这些是他多年来精心绘制的宝贵资料，记录了普洛耶什蒂油田的每一个细节。

“威廉，你还在干什么？”他的助手焦急地问道，“最后一班撤离列车一小时后就要开了！”

麦克塔维什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文件：“你们先走，我很快就来。”

当助手离开后，麦克塔维什迅速筛选出最关键的文件。他的目光落在一套详细的地质勘探图上，这些图纸揭示了普洛耶什蒂油田的地下结构和储量分布，价值连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形成。

他找来防水油布，将最重要的图纸仔细包裹好，然后悄悄来到办公室后面的储藏室。这里堆放着各种工具和备用零件，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麦克塔维什挪开几个箱子，用铁锹挖开松软的泥土，将包裹深深埋入地下。

“希望永远不会有用到这些东西的一天，”他喃喃自语，“但如果必须如此，至少不会落入德国人手中。”

完成这一切后，麦克塔维什返回地面。远处的炮声越来越近，德军推进的速度超出预期。他快步走向一号油井区，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罗马尼亚工兵。

眼前的景象让麦克塔维什倒吸一口凉气。工兵们正在将成箱的炸药塞入油井口，电线像蜘蛛网般遍布整个作业区。一些工人正在泼洒汽油，为最后的点火做准备。

“疯子！你们知道这些油田值多少钱吗？”麦克塔维什忍不住喊道，“这是工业时代的瑰宝！毁了它们是对人类的犯罪！”

一个年轻的工兵苦笑着抬头看他，手中的引信线微微颤抖：“比自由便宜，先生。我们宁愿烧了它们，也不让德国战争机器获得燃料。”

波佩斯库上尉走过来，面色严峻：“麦克塔维什先生，您应该离开了。这里很快就会变成地狱。”

“让我帮忙吧，”麦克塔维什突然说，“我熟悉每口油井的压力系统和管道布局，可以确保爆炸效果最大化。”

波佩斯库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同意：“好吧，但一定要快。我们已经收到报告，德军装甲车正在全速向这里推进。”

麦克塔维什加入工兵队伍，指导他们如何放置炸药才能造成最大破坏。他的内心充满矛盾：作为一名工程师，他痛心于要摧毁自己参与建造的设施；但作为一名英国人，他理解阻止德军获得这些石油资源的战略重要性。

“注意三号井的压力表，”他指示道，“那口井的天然气含量很高，引爆炸药前一定要确保人员全部撤离到安全距离。”

工兵们按照他的指导调整炸药位置。麦克塔维什的专业知识使得破坏计划更加高效，原本需要三小时完成的工作，现在两小时内就能完成。

突然，一阵机枪声从油田边缘传来。德军先头部队已经抵达！

“加快速度！”波佩斯库大喊，“引爆组准备！”

麦克塔维什帮助最后一批工兵布置好引信线，然后迅速撤退到安全区。波佩斯库上尉站在引爆器前，神情肃穆。

“为了罗马尼亚！”他高喊一声，猛地按下引爆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大地剧烈震动。首先是一号油井，巨大的火焰喷涌而出，黑色石油像瀑布般冲向天空。接着是二号井、三号井...连锁爆炸迅速蔓延到整个油田区域。

冲在最前的德军第217突击营瞬间被火海吞噬。士兵们的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爆炸声，连数公里外都听得见。石油形成的火墙高达数十米，温度足以熔化钢铁，德军装甲车在如此可怕的热量面前像玩具般扭曲变形。

麦克塔维什站在安全距离外，望着这片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油田变成人间地狱。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的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对战争的憎恶，对 destruction 的痛心，以及对德军士兵的一丝怜悯。

“上帝宽恕我们。”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波佩斯库上尉走到他身边，面色被火光映得通红：“任务完成了，先生。现在德国人得到的只有灰烬和死亡。”

麦克塔维什沉默地点点头。远处，德军的后续部队已经停止前进，面对这片火海，任何进攻都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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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里外，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元帅站在指挥车顶上，用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他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握住望远镜筒，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些野蛮人...”他低声咒骂，“他们宁愿毁了也不愿交出。”

参谋们静静地站在周围，无人敢出声。油田燃烧形成的巨大黑烟柱直冲云霄，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

马肯森放下望远镜，冷笑着对参谋说：“告诉陛下，罗马尼亚人在烧我们的圣诞礼物。”

通讯官匆忙记录电文，马肯森继续观察火场。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这场大火对德军战略的影响。没有普洛耶什蒂的石油，德军的战争机器将面临严重燃料短缺。东线攻势可能被迫放缓，甚至整个战争计划都需要调整。

“命令工兵部队待命，”马肯森突然下令，“一旦火势减弱，立即进入油田评估损失，尝试抢救任何可用的设施。”

“元帅，那样的温度下，至少需要数天时间才能接近...”一个参谋小心翼翼地说。

“那就等数天！”马肯森厉声打断，“我们必须知道还有多少可以挽救。同时，命令部队绕过火场，继续向布加勒斯特推进。罗马尼亚人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张王牌。”

参谋们纷纷敬礼离去，执行命令。马肯森独自留在原地，继续观察着燃烧的油田。作为一名老将，他见过无数战场惨状，但眼前这种自我毁灭的决绝仍然让他感到震撼。

“宁愿自己毁灭也不让敌人得到吗？”他喃喃自语，“这种精神值得尊敬，尽管愚蠢。”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那片火海边缘，麦克塔维什偷偷埋藏的地质图正安然躺在地下。这些图纸将在二十年后帮助德国再次占领罗马尼亚，为纳粹的战争机器提供宝贵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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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麦克塔维什和波佩斯库正在组织最后的人员撤离。大火已经失控，蔓延到了附近的储油罐区和炼油厂，引发更多爆炸。

“所有人员已经撤到安全区域，”波佩斯库报告说，“德军被火墙阻挡，暂时无法前进。”

麦克塔维什望着身后的一片火海，心情沉重：“这场大火可能会燃烧数周甚至数月。地下油管网络相互连接，火焰会在地下游走，然后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冒出。”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波佩斯库说，“确保德国人无法快速恢复生产。”

两人登上最后一辆撤离卡车，随着车队向布加勒斯特方向驶去。车上挤满了油田工人和士兵，大多数人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燃烧的家园。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麦克塔维什先生？”波佩斯库问道。

英国工程师叹了口气：“我会去布加勒斯特，尝试联系英国大使馆。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继续为罗马尼亚提供技术支持。”

波佩斯库苦笑：“恐怕首都也守不了多久了。德军已经突破所有防线，马肯森的部队离布加勒斯特只有一步之遥。”

麦克塔维什望向车外，道路上挤满了逃难的平民。老人、妇女、儿童，拖着所能携带的少量财产，脸上写满恐惧和绝望。这幅景象让他想起了自己在比利时见过的类似场面——战争永远最大的受害者永远是平民。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离开罗马尼亚，”麦克塔维什坚定地说，“这里是我的家，我已经与它命运与共。”

车队在颠簸的道路上艰难前行。远处，布加勒斯特的方向也升起了浓烟——德军已经开始炮击首都郊区。

突然，前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三架德军侦察机低空掠过，机枪向车队扫射。

“空袭！找掩护！”波佩斯库大喊。

卡车急刹车，人们惊慌失措地跳下车，奔向路旁的沟渠躲避。麦克塔维什被波佩斯库拉着跳下卡车，两人一起滚入路边的排水沟。

德军飞机又进行了两次扫射，然后向远方飞去。当麦克塔维什从沟中爬出来时，他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景象：多辆卡车被击中燃烧，地上躺着伤亡者，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这些该死的屠夫！”波佩斯库愤怒地咒骂，“他们明明看到车上主要是平民！”

麦克塔维什默默帮助伤员，用自己有限的医疗知识为他们包扎。作为一名工程师，他习惯于解决技术问题，但面对这种人类自己造成的苦难，他感到无比无力。

一小时后，车队重新整顿，能够继续前进的车辆带着伤员和幸存者再次上路。损失了四辆卡车和十几条生命，这场突如其来的空袭让原本就沉重的气氛更加压抑。

黄昏时分，布加勒斯特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但首都的景象令人心碎——多处起火，防空炮火在空中形成烟云，难民潮水般涌入城市。

在城郊的检查站，车队被罗马尼亚军队拦下。一名少校检查了波佩斯库的证件后，表情严肃地说：“上尉，你们不能进城。德军已经完成对布加勒斯特的合围，首都即将宣布为不设防城市以避免全面破坏。”

“什么？”波佩斯库难以置信，“这意味着我们要投降？”

少校无奈地点头：“首相已经飞往雅西，在那里组建流亡政府。军队将有序撤退到摩尔达维亚继续抵抗。”

麦克塔维什感到一阵眩晕。罗马尼亚的崩溃速度超出所有人预期。普洛耶什蒂的牺牲似乎变得毫无意义——即使德军无法立即使用油田，他们仍然赢得了这场战役。

“那我们怎么办？”波佩斯库问道，“这些平民和伤员需要安置。”

少校指着东面的一条路：“沿着这条路继续前进，能走多远走多远。尝试穿越喀尔巴阡山脉到摩尔达维亚去。上帝保佑你们。”

没有其他选择，车队只能调转方向，加入向东逃亡的洪流。麦克塔维什站在卡车后箱，望着逐渐远去的布加勒斯特。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城市，现在正陷入战火和混乱之中。

夜幕降临，车队在一条小河边暂时停歇。波佩斯库组织人员建立临时营地，安排哨兵警戒。麦克塔维什帮助生起篝火，为伤员烧热水。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先生？”波佩斯库坐在火堆旁问道，“您可以尝试前往黑海岸边，也许能找到英国船只撤离。”

麦克塔维什摇摇头：“我说过了，上尉，我不会离开罗马尼亚。我打算去雅西，看看流亡政府是否需要石油工程师的经验。”

波佩斯库露出敬佩的表情：“您是个勇敢的人，先生。大多数外国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选择逃离。”

“罗马尼亚给了我太多，这是我回报的时候了。”麦克塔维什望着跳动的火焰，思绪飘向远方。

他想起自己埋藏的那些地质图，不知道它们能否安然度过战火。一种莫名的预感告诉他，那些图纸将来某天会变得极其重要——无论是为了重建，还是其他目的。

远处，普洛耶什蒂方向的天空依然被火光映红，巨大的烟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那片燃烧的油田不仅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战争的残酷本质——为了争夺资源，人类可以毁灭自己创造的宝贵财富。

“睡一会儿吧，先生，”波佩斯库打断他的沉思，“明天还要赶很长的路。”

麦克塔维什点点头，裹紧大衣靠在卡车轮胎上。他闭上眼睛，但睡意迟迟不来。耳边回响着油井爆炸的轰鸣，眼前浮现出德军士兵在火海中挣扎的景象。

这场战争远未结束，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普洛耶什蒂的大火或许能暂时阻挡德军，但无法改变战争的走向。罗马尼亚的命运已经注定，整个欧洲的命运也同样 uncertain。

在入睡前的迷糊中，麦克塔维什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二十年后，他埋藏的图纸被挖掘出来，落入德国工程师手中。他看到更加先进的德国机械在普洛耶什蒂油田上运转，为一场新的、更加可怕的战争提供燃料。

他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月光依然明亮，营地一片寂静，只有哨兵的身影在远处巡逻。

“只是一个梦，”他安慰自己，“战后一切都会不同。”

但他内心深处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个梦。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麦克塔维什望着东方逐渐亮起的天空，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带着新的挑战和未知。他下定决心，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将守护那些图纸的秘密，直到它们能够为和平而非战争服务的那一天。

黎明时分，车队再次启程，向东驶向喀尔巴阡山脉和未知的命运。在他们身后，普洛耶什蒂油田继续燃烧，黑色的烟柱像巨大的墓碑，标志着又一个战争悲剧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