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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威廉二世 第282章 时代的十字路口

作者:天风城的小夏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13 10:03:29

第一章:布加勒斯特的抉择

第一节:王宫密室中的权衡

布加勒斯特的王宫会议室,与其说是宫殿的一部分,不如说是一个被厚重丝绒窗帘和桃花心木镶板包裹起来的巨大密室。时值1916年8月,窗外是巴尔干半岛灼热的盛夏,但房间内却弥漫着一种与季节不符的阴凉和压抑。空气凝滞,混合着雪茄的烟雾、旧纸张的霉味以及一种更为无形的成分——焦虑的汗水味。

长桌中央铺开了一张巨大的中欧和巴尔干军事地图,上面用各种颜色的铅笔和图标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军队的动向、防线和资源点。斐迪南一世国王,这位来自德国霍亨索伦-西格马林根家族的亲王,如今却要做出一个可能彻底反对其家族出身的决定。他身着戎装,眉头紧锁,手中的银质权杖并非为了装饰,而是他焦灼内心的延伸。此刻,这权杖的末端正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匈牙利王国”的区域,但其心脏地带——特兰西瓦尼亚——却仿佛在地图上灼烧,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先生们,”国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的目光扫过围坐在桌边的每一个面孔,最后停留在总参谋长伊万·库尔普将军那布满皱纹、如同老鹰般锐利的脸上。“沙皇的信使昨夜再次觐见。他们的承诺没有变。尼古拉二世陛下以罗曼诺夫王朝的荣誉担保,只要我们的大军跨过喀尔巴阡山,与布鲁西洛夫将军的右翼形成钳形攻势,特兰西瓦尼亚……我们祖先的土地,就将回到王国的怀抱。”

库尔普将军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粗壮、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地图上从罗马尼亚的边境线向西推移,越过象征喀尔巴阡山脉的棕色锯齿标记,虚悬在特兰西瓦尼亚高原之上。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那只无形的手正承载着整个国家的重量。

“陛下,”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务实,是那种一辈子与钢铁、火药和地形图打交道的人特有的腔调。“沙皇的承诺光辉夺目,但我们必须用我们自己的眼睛来看清道路上的荆棘。我们的军队,是的,我们拥有五十六万个勇敢的罗马尼亚儿子。他们爱国之心炽热,愿意为统一赴汤蹈火。”他顿了顿,手指猛地收回,敲击在罗马尼亚东北和西南边境,“但奥匈帝国在这里,在多布罗加对面,部署了至少二十个师。这些不是二线守备部队,陛下,大多是来自奥地利和匈牙利的精锐,装备着斯柯达工厂生产的最新式火炮和充足的机枪。他们以逸待劳,依托喀尔巴阡山的天然屏障构筑了坚固的工事。”

他拿起一份文件,声音变得更加冷硬:“而我们呢?我们的士兵,其中一半人接受训练不到三个月。我们的步枪,大部分是1888年生产的曼利夏老式步枪,膛线都快磨平了,子弹口径还不统一。我们的火炮数量只有理论编制的一半,而且严重缺乏牵引用的骡马。我们的军服和帆布鞋,能否支撑他们越过即将迎来风雪的山口?我们的后勤……上帝保佑,我们的铁路网与特兰西瓦尼亚的轨距不同,一旦越过国境,补给线几乎完全依赖马车和人的双脚。陛下,我们面对的是一场现代战争,光有勇气……是不够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库尔普将军沉重的呼吸声。他的话语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每个人炽热的期望之上。

第二节:外交官的蓝图与政治家的冷水

就在这时,外交大臣埃内斯库身体前倾,他的表情与将军的悲观形成了鲜明对比。作为一名资深外交官,他更习惯于在条约和承诺的纸面上构建未来。

“伊万将军的担忧是军人的谨慎,完全合理。”埃内斯库的声音圆滑而富有说服力,“但我们不能仅仅用步枪的数量来衡量这场博弈。我们更应看到外交棋盘上的巨大优势。”他的手指优雅地划过地图,指向西方,“法国和英国的代表向我方递交了书面的、极其明确的外交照会。他们保证,在战后任何和平会议上,都将全力支持罗马尼亚对特兰西瓦尼亚、布科维纳,乃至整个巴纳特地区的领土要求。这不是空头支票,这是白纸黑字的盟约!”

他的语气变得激昂起来,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这将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陛下,这将是民族的伟大复兴!是历史的必然!三百万元法被匈牙利同化的同胞即将得到解放!我们将成为拉丁民族在东方的灯塔,完成自斯特凡大公以来最伟大的功业!时机就在此刻,俄国人正在东面猛攻,奥匈帝国摇摇欲坠,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将永远被历史唾骂!”

这番慷慨陈词让会议室里的一些年轻官员和将领微微点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然而,一个冷静甚至冷酷的声音立刻将这团火苗压了下去。

“历史不会唾骂谨慎,埃内斯库先生,它只会毁灭鲁莽者。”说话的是首相扬·布拉蒂亚努。他是罗马尼亚自由党的领袖,一个精于算计、深谙权力之道的现实主义者。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锐利如刀,依次看过国王、将军和外交大臣。

“沙皇的荣誉担保?”布拉蒂亚nu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我提醒诸位,俄国本身正深陷战争的泥潭,他们的内部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谁能保证尼古拉二世的皇位明天依然稳固?至于英法的保证……的确诱人。但请记住,巴黎和伦敦离特兰西瓦尼亚很远,而柏林和维也纳离我们很近。如果,我是说如果,俄国的攻势受阻,或者德国从西线抽调兵力东进,谁来直接面对马克斯·冯·法金汉(德军总参谋长)的怒火?是我们!孤零零的我们!”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狠狠点向多布罗加地区。“而且,将军忽略了一个更直接的威胁——保加利亚!斐迪南一世国王(保加利亚沙皇)对我们占有南多布罗加一直怀恨在心。一旦我们北上进攻特兰西瓦尼亚,南部防线空虚,保加利亚军队必然会和他们的德国盟友一起,像匕首一样从背后刺向我们!到那时,我们将陷入两线,甚至三线作战的绝境!”

布拉蒂亚努环视全场,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桌上:“先生们,我们不是在谈论一场光荣的进军,我们是在拿罗马尼亚过去几十年来所有的现代化成果、整个国家的独立和主权进行一场胜算渺茫的赌博!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需要更明确的战局信号,需要协约国提供更实质性的、立即就能到位的军事援助——武器、弹药、教官,甚至是直接派兵支援!在没有这些保障之前,签署这份参战文件,无异于自杀。”

第三节:窗外的浪潮与笔尖的重担

会议陷入了僵局。主战派和谨慎派势均力敌,双方都有无可辩驳的理由。斐迪南一世国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片令他魂牵梦绕的土地。他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他对王冠所肩负的责任,对国家存亡的极度谨慎;另一方面,是作为一个君主,千载难逢名垂青史的机会,是作为一个罗马尼亚人的(尽管是后来归化)民族情感,是对王后玛丽那炽热的统一热情的回应。

就在这僵持不下、空气几乎要凝固的时刻,一阵隐约可闻的、却越来越响亮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起初是模糊的喧嚣,逐渐变得清晰可辨。那是成千上万人汇聚而成的声浪,有节奏的口号声,激昂的歌声,还有无数脚步声敲打地面的轰鸣。

一名侍从官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激动:“陛下,各位大人,请到窗边来看。”

斐迪南一世率先站起身,走向那巨大的落地窗。其他人也纷纷离席,簇拥到窗前。布拉蒂亚努眉头紧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布加勒斯特的大学大道以及远处的统一广场,已经被人潮所淹没。无数市民、学生、教师、商人、工人……他们挥舞着红黄蓝三色的罗马尼亚国旗,高举着临时手写的标语牌。标语上的字句简单却充满力量:“立即统一!”、“进军特兰西瓦尼亚!”、“死亡或统一!”、“国王领导我们!”。大学生们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声嘶力竭地发表演说,他们的脸庞因激情而涨红。人群齐声高唱着爱国歌曲《觉醒吧,罗马尼亚人!》,歌声嘹亮,直冲云霄,甚至穿透了厚厚的玻璃窗,振动着会议室里每一位决策者的鼓膜。

这不是政府组织的游行,这是一场自发的、火山爆发般的民族情绪宣泄。人们眼中闪烁着泪光,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对民族的绝对忠诚。他们相信,他们的国王和政府即将带领他们完成历史的伟业。

斐迪南一世国王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凝视着楼下那片沸腾的海洋。他的背影显得异常凝重。他能感受到那浪潮般涌来的期望,沉重地压在他的肩头。布拉蒂亚努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民意如潮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国家的航船,不能仅凭激情来导航。”

国王没有回头。他看了很久,很久。他看到人群中一个年轻学生,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正奋力挥舞着一面巨大的旗帜,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眼中全无对战争的恐惧,只有纯粹的、燃烧的理想。国王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仿佛看到了这个国家未来的无数牺牲。

最终,他缓缓转过身,走回长桌旁。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窗外的欢呼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乐。

他绕过桌子,走到自己的主位前。那份关乎国家命运的参战文件,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支吸满了墨水的钢笔。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气息中似乎包含了窗外民众的呐喊、将军的警告、外交官的蓝图、首相的冷水,以及那三百万特兰西瓦尼亚同胞无声的呼唤。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说话。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深沉。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那支笔。

笔尖落下,在文件末尾的空白处划过。墨水渗透纸张,留下了一个清晰而无可挽回的签名——Ferdinand I。

历史在这一刻定格。罗马尼亚的命运之轮,开始向着未知而凶险的轨道轰然转动。

第四节:王后的忧思

当夜,王宫寝宫内,罗马尼亚的王后玛丽——这位出生在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家族、以其美貌、智慧和强烈个性而闻名的王后——正坐在她的桃花心木书桌前。桌上摊开着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本,一盏台灯投下温暖却孤立的光晕。

窗外,布加勒斯特的狂欢仍在继续,庆祝国家终于做出了“伟大决定”的欢呼声隐约可闻。但玛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她深爱着这个她选择的国度,她的热情和对“大罗马尼亚”的向往甚至比许多本地人更加炽烈,正是她不断在私下鼓励丈夫斐迪南,要勇敢地抓住历史机遇。

然而,此刻,当决定已然做出,巨大的现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袭来。她想到了库尔普将军汇报时那沉重的表情,想到了布拉蒂亚努冷酷却无比现实的警告。她拿起笔,蘸了蘸墨水,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在日记本上写道:

“1916年8月27日,布加勒斯特。今天,斐迪南签署了文件。我们终于跨过了卢比孔河。窗外是全民的欢腾,他们高呼着‘统一’,眼中闪烁着星辰,仿佛胜利已是囊中之物。我的心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我们拥有的如此之少,而我们挑战的却又如此强大。德国战争机器是冷酷无情的巨人,奥匈帝国虽显疲态,但困兽犹斗。而我们呢?我们就像乘着一叶脆弱的小舟,满载着美好的梦想和燃烧的信念,却义无反顾地冲向钢铁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我们是勇敢的疯子,是悲壮的赌徒。上帝保佑罗马尼亚,保佑我的丈夫,保佑我们每一个即将冲向喀尔巴阡风暴的儿子。愿历史证明,我们的疯狂是值得的。”

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晕开了日记上刚写下的“疯子”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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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岳之门

第一节:激昂的进军

1916年8月28日,罗马尼亚王国正式向奥匈帝国宣战。战争的机器,尽管锈迹斑斑且准备不足,依然被狂热的民族情绪推动着,开始了运转。全国进行了总动员,农民放下镰刀,学生合上书本,工人离开车间,穿上不合身的军装,拿起老旧的步枪,汇入滚滚的绿色洪流,向着西北方向的喀尔巴阡山脉进发。

在众多通向特兰西瓦尼亚的山口中,图尔努罗苏(turnu Ro?u)山口被视为一条关键通道。这里,罗马尼亚第1集团军的先头部队,正艰难地向前推进。扬·德拉加利纳上尉,一位年仅二十八岁却已因平时训练严格而小有名气的军官,正走在他的连队旁边。他身材挺拔,面容被山间的风吹得粗糙,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有神,时刻扫视着周围的地形。

他的士兵们,大多是来自瓦拉几亚平原的农家子弟,第一次踏入如此巍峨险峻的山地。他们脚上穿着单薄的帆布鞋,身上的军装甚至颜色都不完全统一,肩上扛着比他们年龄还大的、1888年生产的曼利夏步枪,弹带里的子弹也并不充裕。然而,他们的士气却高昂得令人动容。行军队列中,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很快,整支队伍都开始齐声高唱国歌《觉醒吧,罗马尼亚人!》。雄壮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撞击着悬崖,飞向云霄,仿佛要用这音浪冲垮一切阻碍。

“快看,特兰西瓦尼亚!我们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士兵指着前方山峦后隐约可见的高原轮廓,激动地喊道。其他人也随之欢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节日的气氛,仿佛他们不是去投入一场残酷的战争,而是去参加一场期待已久的民族庆典。

德拉加利纳上尉没有阻止士兵们的热情,但他自己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作为职业军官,他比士兵们更清楚现实的严峻。歌声无法代替火炮,激情无法抵御机枪。他抬头望向两侧高耸入云、林木茂密的山峰,那里寂静得有些反常。喀尔巴阡山脉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它的大口,等待着吞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第二节:致命的发现与隐藏的杀机

部队继续深入山口。道路变得越来越狭窄崎岖,有时甚至是在悬崖边上开凿出来的栈道。行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突然,前锋的侦察兵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混合着兴奋和紧张,径直冲到德拉加利纳面前。

“上尉!前面……就在山口那边……您绝对想不到!”侦察兵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前方一个转弯处。

德拉加利纳心中一紧,立刻示意部队暂停前进,加强警戒。他带着副官和几个士兵快速匍匐前进,爬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举起了望远镜。

镜头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条闪亮的钢铁轨道,如同冰冷的巨蟒,沿着山谷蜿蜒向前,穿过隧道,跨越桥梁,一直伸向特兰西瓦尼亚的腹地。这是奥匈帝国花了巨大代价修建的战略铁路——一条用于连接匈牙利平原和瓦拉几亚边缘地带的交通大动脉。

“上帝……这简直是送给我们进攻的捷径!”副官忍不住低声惊呼。有了这条铁路,他们的进军速度和后勤补给效率将大大提升,甚至可以快速运送轻型火炮。

德拉加利纳的心跳也加速了。这是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一个巨大的战术机遇。然而,一种职业军人的本能让他感到一丝不安。这条铁路太安静了,太完整了。敌人撤退时竟然没有破坏它?这不合常理。阳光照射在铁轨和枕木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泽,那光芒非但不让人感到温暖,反而像某种巨兽鳞片的反光,暗示着隐藏的致命陷阱。

但军令如山,上级的命令是尽快穿越山口,占领交通枢纽。眼前的铁路无疑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快速通道。犹豫片刻后,德拉加利纳下达了命令:派出一个排的工兵,携带工具,上前拆卸一小段铁轨并设置警戒,同时大部队呈战斗队形散开,占领两侧制高点,提供掩护。

第三节:猎兵的屠场

工兵们小心翼翼地接近铁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在山谷中显得格外清脆刺耳。大部分罗马尼亚士兵则按照命令,开始向铁路两侧的山坡攀登,寻找有利的射击位置。山谷中的歌声早已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的寂静,只有风声和工兵的作业声。

德拉加利纳紧握着望远镜,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就在工兵们的脚下和周围的山坡上,异变陡生!

一块块看似天然的岩石被从内部推开,茂密的灌木丛被掀开,一个个经过巧妙伪装的射击孔露了出来。那不是简单的散兵坑,而是依托天然岩洞和人工加固构建的完备火力点,它们的位置经过精心计算,形成了毫无死角的交叉火力网!

下一秒,死神挥舞起了它的镰刀。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马克沁重机枪沉闷而持续的怒吼,斯太尔-曼利夏步枪清脆密集的射击声,以及奥地利制手榴弹的爆炸声,瞬间撕裂了山间的宁静!火力如同暴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完全覆盖了铁路沿线及两侧的山坡。

正站在铁轨旁的工兵们首当其冲。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炽热的金属风暴成排扫倒。鲜血瞬间染红了灰白色的碎石和枕木。

正在攀爬的罗马尼亚步兵们成了活靶子。他们惊恐地寻找掩护,但光秃秃的山坡几乎无处可躲。子弹噗噗地钻进泥土和人体,惨叫声此起彼伏。士兵们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纷纷倒下,有的滚落山坡,有的直接瘫倒在自己刚刚还在攀登的地方。

“埋伏!是蒂罗尔猎兵!”一位经历过战争的老军士长嘶声力竭地喊道,随即被一颗子弹击中胸口,一声不吭地栽倒下去。

奥匈帝国第1山地旅的蒂罗尔猎兵(tiroler Kaiserj?ger)和波斯尼亚山地团(bosniaken)的士兵,这些从小在阿尔卑斯山区长大、精通山地作战的精锐,从他们的隐蔽工事中冷静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他们穿着灰蓝色的军装,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他们对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个角度都了如指掌。

第四节:血染的退却

德拉加利纳上尉在第一时间就被副官扑倒在一块岩石后面,子弹啾啾地打在石头上,溅起一片片碎石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连队,那些几分钟前还唱着歌、憧憬着统一的年轻士兵,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迅速崩溃、消亡。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愤怒。

“机枪!我们的机枪在哪?压制左侧那个火力点!”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组织反击。

一挺罗马尼亚的哈奇开斯轻机枪好不容易在一个土堆后架设起来,哒哒地打了不到两个弹板,就被对面山崖上的一发精确的步枪榴弹(很可能来自一名猎兵排的枪榴弹手)直接命中,机枪和射手瞬间被炸成了碎片。

绝望的情绪迅速蔓延。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罗马尼亚士兵手中的老式步枪在对方强大的自动火力和严密的工事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上尉!我们顶不住了!伤亡太大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下士爬过来喊道,“必须撤退!”

德拉加利纳环顾四周,他的心在滴血。他知道下士是对的。继续停留在这里,只有全军覆没这一个结局。他失去了对部队的有效控制,各个班排都被凶猛的火力分割、压制。

他咬紧牙关,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充满痛苦和不甘的怒吼:“撤退!全体撤退!退回山口入口!伤员……能带的带上!”

命令下达了,但执行起来却异常艰难。任何移动都会招致更猛烈的射击。撤退变成了另一场屠杀。士兵们连滚带爬,丢弃了武器和装备,拼命向来的方向逃跑,不断有人背后中弹,扑倒在地。

当德拉加利纳终于带着残存的人员,连拖带拽地撤出奥军火力的有效射程,躲进山口入口处的岩石后面时,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出发时齐装满员的一个加强连,近两百人,此刻跟在他身边的,只剩下不到七十人,而且几乎个个带伤,人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和失去战友的悲痛。

山谷中的枪声渐渐停息,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丢弃的装备和空气中弥漫的硝烟与血腥味。奥匈帝国的山地猎兵们并没有追击,对他们来说,守住这条通道就完成了任务。冰冷的铁轨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暗红色的光,如同被鲜血浸染。

德拉加利纳上尉靠在一块冰凉的岩石上,滑坐在地上。他双手沾满了泥土和血污,军装被撕破,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刚刚吞噬了他大部分弟兄的死亡山谷。激昂的歌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但与眼前的惨状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

喀尔巴阡山的第一课,就用最血腥的方式,告诉了这些罗马尼亚士兵,也告诉了远在布加勒斯特的决策者们:这场豪赌的代价,远非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山岳之门,绝非坦途,而是用钢铁和火焰铸成的、通往地狱的入口。罗马尼亚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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