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卿不负相思 第330章 太医令

秦墨那句“从未忘记”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苏如烟冰封的心融化。她指尖微颤，正欲回应这份迟来的情意，却被宫女惊慌失措的禀报声打断：“殿下！苏姑娘！皇后娘娘她...她又发病了，这次...这次更凶险！”

两人心头一紧，方才的旖旎瞬间被担忧取代。秦墨眼中柔情未消，已染上凌厉，“走！”他毫不犹豫拉起苏如烟的手，大步流星朝皇后寝宫奔去。

寝宫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气息。皇后脸色灰败，唇色发绀，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苏如烟立刻上前诊脉，指尖传来的紊乱脉象让她心头一沉。她迅速检查了皇后口鼻、眼睑，又命宫女取来今日所用汤药的残渣和皇后发病前接触过的所有物品。

“如何？”秦墨的声音紧绷如弦，目光紧紧锁着苏如烟。

苏如烟眉心紧蹙，指尖捻起一点药渣凑近鼻尖细嗅，继而拿起皇后枕边一方刚替换的、色泽过分鲜艳的锦帕嗅了嗅。她眼中寒光一闪，又从随身的针囊中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快如闪电般刺入皇后手臂一处穴位，缓缓捻转后拔出——针尖赫然泛着一层诡异的幽蓝色！

“是毒！”苏如烟的声音冰冷而肯定，“混合了数种慢性毒物，且剂量陡然加重。上次的‘病’恐怕也是中毒初兆，只是被表象掩盖了！”她指向那方锦帕和药碗残留的药渍，“药中本就含微量相冲之物，而这帕子浸泡的药汁，成了最后的催命引！”

“何人如此大胆！”秦墨怒不可遏，周身寒气迸发，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殿内瑟瑟发抖的宫女太监，“封锁殿门！今日进出过皇后寝宫、接触过药汤衣物者，一个都不许走脱！”他转向苏如烟，眼中是绝对的信任与杀伐决断，“如烟，找出真凶，需要你！”

接下来的日子，凤栖宫成了无声的战场。苏如烟以其精湛的医术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成为破案的关键。她查验每一味入库的药材，发现有几味关键药材被外形相似的劣质品替换；她亲自盯着药炉煎煮，暗中留意每一个接近药罐的人；她甚至检查了皇后寝宫的香炉灰烬，发现了异常燃烧的香料残留。

线索看似杂乱，却在苏如烟抽丝剥茧下逐渐汇聚。一个负责浣衣局、能接触到皇后贴身衣物的小宫女形迹可疑；管理药库的副管事近期出手异常阔绰；而一条隐隐浮现的暗线，竟指向了某位素来低调、却因母族势弱而对皇后之位有怨怼之心的年轻妃嫔背后的一位前朝失势老臣——他正试图通过搅乱后宫，为旧主复辟制造契机。

秦墨动用了庞大的暗卫力量，配合苏如烟的证据链，以雷霆手段锁定了关键人证物证。一场夜间的雷霆抓捕，连根拔起了盘踞宫中的毒瘤。当秦墨亲自将供状和人证押到御前时，整个朝堂为之震动。

皇后在苏如烟日夜不辍的精心救治下，终于转危为安，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皇帝龙心大悦，在朝堂之上论功行赏。

“秦墨，护驾有功，洞察秋毫，加封亲王双俸！”皇帝声音洪亮，随即目光温和地转向殿下并肩而立的两人，“苏姑娘妙手回春，胆识过人，朕赐你‘国手’尊号，赏黄金千两，明珠十斛！”

百官齐声称颂。皇帝的目光在秦墨紧挨着苏如烟、下意识想要搀扶她的手，以及两人对视间那再也无法掩饰的深情上停留片刻，唇边露出了然的笑意。

“且慢，”皇帝抬手压下殿内喧哗，眼中带着一丝促狭与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观你们二人，郎才女貌，情意深重。此次更是并肩作战，救皇后于危难。如此天作之合，朕岂能不成全？”他朗声道：“来人，取龙凤婚书来！”

内侍恭敬地捧上早已备好的、以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朱红婚书。皇帝亲自执笔，添上秦墨与苏如烟的名字，并用下了印玺——那印玺落下时，光线一闪，苏如烟似乎看到印泥之下，隐约透出一个极其微小、样式古朴的特殊印记，转瞬即逝。

“朕今日便为你们赐婚！择吉日完婚，成就一段佳话！”皇帝的声音响彻大殿，带着不容违逆的皇权意志。

“谢陛下隆恩！”秦墨与苏如烟同时跪下，声音带着激动与虔诚。秦墨握住苏如烟的手，温热而坚定。

退朝后，苏如烟捧着那卷沉甸甸的婚书，心中百感交集，喜悦之外，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百官贺喜声中，一个身着三品太医官服、面容清癯的老者（太医令）却冷冷地盯着她，眼神如淬了毒的针。

“不过一介游方医女，侥幸立了点功劳，竟能攀附亲王，得赐婚书？哼，只怕福薄命浅，消受不起这天大的恩典。”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走近的秦墨和苏如烟耳中。

秦墨眼神骤然冰冷，正要发作，苏如烟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她平静地迎上太医令阴鸷的目光，不卑不亢：“医术之道，以济世救人为本。苏如烟不求攀附，只求问心无愧。陛下恩典，是肯定医者本分，而非攀附之果。大人若有质疑，不妨在医术上见真章。”

太医令被噎得一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算计，经过苏如烟身边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小丫头伶牙俐齿。只怕这桩婚事，没那么容易结成。宫里的水深着呢，不知你这小小的舟楫，能不能载得动这天大的福分…甚至不知能不能活到成婚那日。”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婚书，转身融入人群。

秦墨眼中怒火翻腾，将苏如烟护在身后，对着太医令的背影寒声道：“谁敢动她分毫，便是与我秦墨为敌！不死不休！”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军万马的杀伐之气，让周围几个本想上前祝贺的官员都噤若寒蝉。

苏如烟感受着他掌心的力量，心中稍安，但太医令那阴冷的话语和瞥向婚书的眼神，却像一根刺扎在了心底。她低头看向手中象征着皇家恩宠的婚书，朱红的锦缎上金龙金凤缠绕，那方印玺印记边缘，先前一闪而过的特殊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些，透着难以言喻的古奥与沉重。

“墨郎，”她轻声唤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这婚书…还有太医令的话…”

秦墨握紧她的手，眼神深邃如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她未曾见过的复杂情绪：“放心，一切有我。陛下赐婚，无人能阻。至于那些魑魅魍魉…”他眼底寒光一闪，“我自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只是…”他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目光掠过她担忧的眉眼，最终化作一句温暖的承诺，“我此生唯你一人。待尘埃落定，我会告诉你一切。”

月光初上，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身影拉长。苏如烟依偎在秦墨坚实的臂膀中，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得偿所愿的甜蜜，却也清晰地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更加浓烈而危险的气息。太医署的阴影，婚书上神秘的印记，太医令的威胁，还有秦墨那未尽的话语…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帝王的赐婚是荣耀的起点，却也可能是风暴的中心。他们的前路，注定比想象中更加荆棘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