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内,死寂无声。
血玉苍瘫软在地,双目圆睁,瞳孔里倒映着水镜中那毁天灭地的一幕,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信念被彻底粉碎后的呆滞。
一拳。
仅仅一拳。
传承数百年的血刀峰,就这么没了半边。
他引以为傲的宗门底蕴,他最后的倚仗血影大阵,在那一拳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呵……呵呵……”
血池中,那具干瘪的骨架忽然发出了两声干涩的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彻骨的寒意。
血玉堂,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血刀门少主,这位策划了血祭青州武林阴谋的枭雄。
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招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那已经不是武学,而是神话。
那不是人力,而是天灾。
血玉苍仿佛被这笑声惊醒,他猛地扭过头,连滚带爬地扑到血池边,声音里带着哭腔:“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他……他要过来了!”
“吵什么!”血玉堂猛地一声厉喝,那双燃烧着疯狂与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弟弟,“想活命吗?”
血玉苍被他看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点头如捣蒜。
“想活命,就去请父亲出关!”血玉堂的声音嘶哑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父亲?”血玉苍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可……可父亲在闭死关,冲击那传说中的境界,我们若是打扰,父亲会走火入魔的!”
“走火入魔?”血玉堂忽然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们现在不请他出来,他连走火入魔的机会都没有了!血刀门都要被人拆了,他闭死关还有什么用?!”
他咆哮道:“你不去,那就等着他出来给我们收尸吧!”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血玉苍的头上。
他脸上的犹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求生欲。
“我……我去!我马上去!”
血玉苍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禁地最深处,那片连他都轻易不敢踏足的区域冲去。
禁地尽头,是一扇厚重无比的玄铁石门。
门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色符文,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血玉苍“噗通”一声跪倒在石门前,他咬破指尖,用自己的精血在门前飞快地勾勒出一个繁复的法阵。
“不孝子血玉苍,叩请父亲大人出关!”
他的声音凄厉无比,带着哭腔,将断魂涯之后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嘶吼了出来。
“父亲!您再不出关,血刀门就要被灭门了啊!”
“大哥被人打成了废人,血影大阵被人一拳轰碎,连山门都……都让人给拆了半边!”
“那魔头马上就要杀进来了!我们兄弟俩都要死了!血刀门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啊!父亲!!”
他一边哭嚎,一边用头“咚咚咚”地磕着地面,很快便磕得头破血流,模样凄惨到了极点。
石门之内,一间幽暗的密室中。
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盘膝而坐。
他周身气血如龙,呼吸之间,无数血气翻腾,显然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时刻。
正是血刀门之主,青州武林曾经的泰山北斗——血刀老祖。
当血玉苍的声音通过秘法传入耳中时,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闪过一丝被打扰的怒意。
但当他听清了血玉苍哭诉的内容后,那丝怒意瞬间变成了震惊,而后是难以置信。
血影大阵被破?山门被拆?
轰!
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气息轰然爆发,那扇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玄铁石门,应声炸裂!
血刀老祖的身影,裹挟着滔天的怒火,瞬间出现在血玉苍面前。
他一把拎起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血池之旁。
当看到血池中那副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时,即便是以血刀老祖的心性,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堂儿!”
他声音中充满了惊怒与心痛,随即,这股情绪化作了对血玉堂的滔天怒火。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血刀老祖怒发冲冠,指着血玉堂厉声咆哮,“我让你执掌血刀门,是让你光耀门楣,不是让你把宗门搞成这副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儿子。
面对父亲的雷霆之怒,血玉堂那干瘪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傲与疯狂,只剩下死寂。
就在这父子三人气氛压抑到极点之时,一个平静的脚步声,从禁地入口处,不疾不徐地传来。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三人的心脏上。
陆少游肩扛铁棍,缓步走入禁地,他的目光扫过那翻滚的血池,扫过瘫软在地的血玉苍。
最后,落在了气息狂暴的血刀老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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