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下去了?”
书房内,魏坨端着茶碗,盖子轻轻拨弄着浮沫。
马六躬身:“舵主放心。‘黑风寨被云渊郡无名义士所灭,寨主李霸天伏诛,山寨上下无一活口,那义士已至青州龙蛇渡’的消息,已经让人放出去了。
“按您的吩咐,特别强调了那义士孤身一人,杀得黑风寨尸横遍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魏坨放下茶杯:“很好。就得这么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龙蛇渡来了条猛龙,一条敢捋虎须的猛龙。”
马六奉承道:“舵主英明。只是那姓陆的小子,真有这么厉害?一个人灭了黑风寨?
“李霸天好歹也是超一流的高手啊。”
“是不是他灭的,现在还重要吗?”魏坨站起身,行至窗前,“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相信是他灭的。”
“他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这份胆气和身手,就不是假的。他就是一把刀,一把能替我们试试血刀门深浅的快刀。”
马六低头:“小的明白了。舵主是想借刀……”
“去吧。”魏坨挥了挥手,“继续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另外,把消息传得再广些,越离奇越好,最好传得他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专治各种不服。”
“是,舵主!”马六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不出三日,整个龙蛇渡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池塘,彻底沸腾了。
客栈大堂内,一个刚从外地来的行脚商,正被一群闲汉围在中间。
“各位爷,你们是没见着啊!我从那云渊郡过来,沿途就听说了!黑风寨,那么大个山寨,说没就没了!”
“怎么没的?细说细说!”一个粗布衣裳的汉子急不可耐。
行脚商压低了嗓门,故作神秘:“据说啊,是一位独行侠,也不知跟黑风寨有什么深仇大恨。月黑风高夜,单枪匹马,就那么杀进去了!”
“嚯!一个人?”
“可不是!听说那义士使得一根乌黑铁棍,见人杀人,见佛杀佛!李霸天,超一流啊,在他手底下,连三招都没走过,脑袋就跟西瓜似的,被敲碎了!”
邻桌一个青衫书生摇头晃脑地反驳:“非也非也,你说的不对。说那义士,白衣胜雪,丰神俊朗,本是一介书生,因黑风寨屠村,侥幸逃生,从此弃文从武,苦练神功,一朝复仇,杀得黑风寨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我怎么听说,那人身高丈二,青面獠牙,一口吞一人……”
“青面獠牙?那义士明明白衣胜雪,俊美无双,因黑风寨作恶多端,一怒拔剑,千里追凶!”一个怀春的女子怒目而视,大声反驳。
“不对不对,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为夫报仇……”
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言,在龙蛇渡的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肆意传播,主角的形象从杀神恶煞到谪仙下凡,不一而足。
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其实力之恐怖,手段之狠辣。
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
陆少游将沸沸扬扬的议论尽收耳底。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魏坨这把火,倒是烧得比他预想的还要旺。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李默,你现在,应该也听说了吧?”将手中茶杯放下,陆少游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低语一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顺着云梦江的水路,以及南来北往的客商游侠,飞速向青州腹地蔓延。
青州,血刀门,霹雳堂,一间豪华的房间之内。
“你说什么?!你他娘的再说一遍!”李默双目赤红,一把揪住亲信的衣襟,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嘎嘣的脆响。
那亲信被他此刻狰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牙齿打颤,哆哆嗦嗦地说道:“少…少当家…外…外面都在传…黑风寨…黑风寨被人…给…给灭了!寨主他…他……”
“我爹他怎么了?!快说!”李默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难以置信的恐惧而彻底变了调。
“寨主…也…也…死了……”报信的亲信几乎要哭出来。
“轰!”
李默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揪着亲信衣襟的手无力地松开,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不可能…我爹是超一流武者……整个云渊郡都没几个对手…怎么可能会死……”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泪混合着鼻涕,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黑风寨是他的家,李霸天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他的家没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滔天恨意。
“是谁!到底是谁…”李默猛地从地上弹起,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双眼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偏厅内疯狂地咆哮着,将手边所有能触及的茶杯、摆件、桌椅,尽数砸了个稀巴烂。
“啊啊啊!!”
发泄了许久,李默才喘着粗气,稍稍冷静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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